元稹
〔唐〕 779 - 831 年
元稹,字微之,别字威明,唐洛阳人(今河南洛阳)。
父元宽,母郑氏。
为北魏宗室鲜卑族拓跋部后裔,是什翼犍之十四世孙。
早年和白居易共同提倡“新乐府”。
世人常把他和白居易并称“元白”。
告崳等:吾谪窜方始,见汝未期,粗以所怀,贻诲于汝。
汝等心志未立,冠岁行登,古人讥十九童心,能不自惧?吾不能远谕他人,汝独不见吾兄之奉家法乎?吾家世俭贫,先人遗训,常恐置产怠子孙,故家无樵苏之地,尔所详也。
吾窃见吾兄自二十年来,以下士之禄,持窘绝之家,其间半是乞丐、羁游,以相给足。
然而吾生三十二年矣,知衣食之所自,始东都为御史时。
吾常自思,尚不省受吾兄正色之训,而况于鞭笞诘责乎?呜呼!吾所以幸而为兄者,则汝等又幸而为父矣。
有父如此,尚不足为汝师乎?
吾尚有血诚,将告于汝:吾幼乏岐嶷,十岁知方,严毅之训不闻,师友之资尽废。
忆得初读书时,感慈旨一言之叹,遂志于学。
是时尚在凤翔,每借书于齐仓曹家,徒步执卷,就陆姊夫师授,栖栖勤勤,其始也若此。
至年十五,得明经及第,因捧先人旧书于西窗下钻仰沉吟,仅于不窥园井矣。
如是者十年,然后粗沾一命,粗成一名。
及今思之,上不能及乌鸟之报复,下未能减亲戚之饥寒,抱衅终身,偷活今日,故李密云「生愿为人兄,得奉养之日长」,吾每念此言,无不雨涕。
汝等又见吾自为御史来,效职无避祸之心,临事有致命之志,尚知之乎?吾此意虽吾弟兄未忍及此。
荩以往岁忝职谏官,不忍小见,妄干朝听,谪弃河南,泣血西归,生死无告。
不幸馀命不殒,重戴冠缨,常誓效死君前,扬名后代,殁有以谢先人于地下耳。
呜呼!及其时而不思,既思之而不及,尚何言哉。
今汝等父母天地,兄弟成行,不于此时佩服《诗》《书》,以求荣达,其为人耶?其曰人耶?吾又以吾兄所识,易涉悔尤,汝等出入游从,亦宜切慎。
吾诚不宜言及于此,吾生长京城,朋从不少,然而未尝识倡优之门,不曾于喧哗纵观,汝信之乎?
吾终鲜姊妹,陆氏诸生,念之倍汝。
小婢子等既抱吾殁身之恨,未有吾克己之诚,日夜思之,若忘生次,汝因便录吾此书寄之。
庶其自发,千万努力,无弃斯须。
稹付崳、郑等。
《白氏长庆集》者,太原人白居易之所作,居易字乐天。
乐天始言,试指「之」、「无」二字,能不误。
始即言,读书勤敏,与他儿异。
五六岁识声韵,十五志诗赋,二十七举进士。
贞元末,进士尚驰竞,不尚文,就中六籍尤摈落。
礼部侍郎高郢始用经艺为进退,乐天一举擢上第。
明年拔萃甲科,由是《性习相近远》、《求元珠》、《斩白蛇剑》等赋,洎百节判,新进士竞相传于京师矣。
会宪宗皇帝册召天下士,乐天对诏称旨,又登甲科。
未几,入翰林掌制诰,比比上书言得失,因为《喜雨诗》、《秦中吟》等数十章,指言天下事,时人比之《风》《骚》焉。
予始与乐天同校祕书,前后多以诗章相赠答。
会予谴掾江陵,乐天犹在翰林,寄予百韵律诗及杂体,前后数十章。
是后各佐江、通,复相酬寄。
巴、蜀、江、楚间洎长安中少年,递相倣效,竞作新词,自谓为「元和诗」,而乐天《秦中吟》《贺雨》《讽谕》《闲适》等篇,时人罕能知者。
然而二十年间,禁省、观寺、邮堠、墙壁之上无不书,王公、妾妇、牛童、马走之口无不道,至于缮写模勒,衒卖于市井,或持之以交酒茗者,处处皆是。
其甚者,有至于盗窃名姓,苟求自售。
杂乱闲厕,无可奈何。
予尝于平水市中,见村校诸童,竞习歌咏,召而问之,皆对曰:「先生教我乐天、微之诗。」固亦不知予之为微之也。
又鸡林贾人求市颇切,自云本国宰相每以一金换一篇,其甚伪者,宰相辄能辨别之。
自篇章已来,未有如是流传之广者。
长庆四年,乐天自杭州刺史以右庶子诏还,予时刺郡会稽,因得尽徵其文,手自排缵,成五十卷,凡二千二百五十一首。
前辈多以「前集」,「中集」为名,予以为国家改元长庆,讫于是,因号曰《白氏长庆集》。
大凡人之文各有所长,乐天之长,可以为多矣。
夫讽谕之诗长于激,闲适之诗长于遣,感伤之诗长于切,五字律诗百言而上长于赡,五字、七字百言而下长于情,赋、赞、箴、戒之类长于当,碑、记、叙、事、制诰长于实,启、奏、表、状长于直,书、檄、词、策、剖判长于尽。
总而言之,不亦多乎哉。
至于乐天之官秩景行,与予之交分浅深,非叙文之要也,故不书。
长庆四年冬十二月十日,微之序。
按沙门释惠皎自状其事云:永福寺一名孤山寺,在杭州钱塘湖心孤山上。
石壁《法华经》在寺之中,始以元和十二年严休复为刺史时惠皎萌厥心,卒以长庆四年白居易为刺史时成厥事。
上下其石六尺有五寸,短长其石五十七尺有六寸,座周于下,荩周于上,堂周于石,砌周于堂。
凡买工凿经六万九千二百有五十,钱十经之数。
经既讫,又成二石为二碑,其一碑,凡输钱于经者,由十而上,皆得名于碑,其输钱之贵者,若杭州刺史吏部郎中严休复、中书舍人杭州刺史白居易、刑部郎中湖州刺史崔元亮、刑部郎中睦州刺史韦文悟、处州刺史韦行立、衢州刺史张聿、御史中丞苏州刺史李谅、御史大夫越州刺史元稹、右司郎中处州刺史陈岵,九刺史之外,搢绅之由杭者,若宣慰使库部郎中知制诰贾餗以降,鲜不附于经石之列,必以输钱先后为次第,不以贵贱、老幼、多少为先后;其一碑,僧之徒思得声名人文其事以自广。
予始以长庆二年相先帝无状,谴于同州,明年徙会稽,路出于杭。
杭民竞相观睹,刺史白怪问之,皆曰:「非欲观宰相,荩欲观曩所闻之元白耳。」 由是僧之徒误以予为名声人,相与日夜攻刺史白乞予文。
予观僧之徒所以经于石、文于碑,荩欲相与为不朽计,且欲自大其本术。
今夫碑既文,经既石,而又九诸侯相率贡钱于所事,由近而言,亦可谓来异宗而成不朽矣;由远而言,则不知几万千岁而外,地与天相轧,阴与阳相荡,火与风相射,名与形相灭,则四海九州,皆大空中一微尘耳,又安知其朽与不朽哉?然而羊叔子识枯树中旧环,张僧繇世世为画师,历阳之气,至今为城郭,狗一叱而异世卒不可化,锻之子学数息则易成,此又性与物一相游,而终不能两相忘矣;又安知夫六万九千之文,刻石永永,因众性合成,独不能为千万劫含藏之不朽耶?由是思之,则僧之徒得计矣。
至于佛书之妙奥,僧当为予言,予不当为僧言,况斯文止于纪石刻,故不及讲贯其义云。
长庆四年四月十一日,浙江东道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通议大夫、使持节、都督越州诸军事、越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元稹记。
天上无穷路,生期七十间。
那堪九年内,五度百牢关。
昔公怜我直,比之秋竹竿。
秋来苦相忆,种竹厅前看。
失地颜色改,伤根枝叶残。
清风犹淅淅,高节空团团。
鸣蝉聒暮景,跳蛙集幽阑。
尘土复昼夜,梢云良独难。
丹丘信云远,安得临仙坛。
瘴江冬草绿,何人惊岁寒。
可怜亭亭干,一一青琅玕。
孤凤竟不至,坐伤时节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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