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
〔明〕 1597 - 1679 年
张岱,又名维城,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天孙,别号蝶庵居士,晚号六休居士,汉族,山阴(今浙江绍兴)人。
寓居杭州。
出生仕宦世家,少为富贵公子,精于茶艺鉴赏,明亡后不仕,入山著书以终。
张岱为明末清初文学家、史学家,其最擅长散文,著有《琅嬛文集》《陶庵梦忆》《西湖梦寻》《三不朽图赞》《夜航船》等绝代文学名著。
秦楼初名水明楼,东坡建,常携朝云至此游览。
壁上有三诗,为坡公手迹。
过楼数百武,为镜湖楼,白乐天建。
宋时宦杭者,行春则集柳洲亭,竞渡则集玉莲亭,登高则集天然图画阁,看雪则集孤山寺,寻常宴客则集镜湖楼。
兵燹之后,其楼已废,变为民居。
苏轼《水明楼》诗: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连天。
放生鱼鸟逐人来,无主荷花到处开。
水浪能令山俯仰,风帆似与月装回。
未成大隐成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
我本无家更焉往,故乡无此好湖山。
于坟。
于少保公以再造功,受冤身死,被刑之日,阴霾翳天,行路踊叹。
夫人流山海关,梦公曰:“吾形殊而魂不乱,独目无光明,借汝眼光见形于皇帝。
”翌日,夫人丧其明。
会奉天门灾,英庙临视,公形见火光中。
上悯然念其忠,乃诏贷夫人归。
又梦公还眼光,目复明也。
公遗骸,都督陈逵密嘱瘗藏。
继子冕请葬钱塘祖茔,得旨奉葬于此。
成化二年,廷议始白。
上遣行人马?旋谕祭。
其词略曰:“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惟公道以自持,为权奸之所害。
先帝已知其枉,而朕心实怜其忠。
”弘治七年赐谥曰“肃愍”,建祠曰“旌功”。
万历十八年,改谥“忠肃”。
四十二年,御使杨鹤为公增廓祠宇,庙貌巍焕,属云间陈继儒作碑记之。
碑曰:“大抵忠臣为国,不惜死,亦不惜名。
不惜死,然后有豪杰之敢;不惜名,然后有圣贤之闷。
黄河之排山倒海,是其敢也;即能伏流地中万三千里,又能千里一曲,是其闷也。
昔者土木之变,裕陵北狩,公痛哭抗疏,止南迁之议,召勤王之师。
卤拥帝至大同,至宣府,至京城下,皆登城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
’此一见《左传》:楚人伏兵车,执宋公以伐宋。
公子目夷令宋人应之曰:赖社稷之灵,国已有君矣。
楚人知虽执宋公,犹不得宋国,于是释宋公。
又一见《廉颇传》:秦王逼赵王会渑池。
廉颇送至境曰:‘王行,度道里会遇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绝秦望。
’又再见《王旦传》:契丹犯边,帝幸澶州。
旦曰:‘十日之内,未有捷报,当何如?’帝默然良久,曰:‘立皇太子。
’三者,公读书得力处也。
由前言之,公为宋之目夷;由后言之,公不为廉颇、旦,何也?呜呼!茂陵之立而复废,废而后当立,谁不知之?公之识,岂出王直、李侃、朱英下?又岂出钟同、章纶下?盖公相时度势,有不当言者,有不必言者。
当裕陵在卤,茂陵在储,拒父则卫辄,迎父则高宗,战不可,和不可,无一而可。
为制卤地,此不当言也。
裕陵既返,见济薨,成阝王病,天人攸归,非裕陵而谁?又非茂陵而谁?明率百官,朝请复辟,直以遵晦待时耳,此不必言也。
若徐有贞、曹、石夺门之举,乃变局,非正局;乃劫局,非迟局;乃纵横家局,非社稷大臣局也。
或曰:盍去诸?呜呼!公何可去也。
公在则裕陵安,而茂陵亦安。
若公诤之,而公去之,则南宫之锢,不将烛影斧声乎?东宫之废后,不将宋之德昭乎?公虽欲调成阝王之兄弟,而实密护吾君之父子,乃知回銮,公功;其他日得以复辟,公功也;复储亦公功也。
人能见所见,而不能见所不见。
能见者,豪杰之
芙蓉石今为新安吴氏书屋。
山多怪石危峦,缀以松柏,大皆合抱。
阶前一石,状若芙蓉,为风雨所坠,半入泥沙。
较之寓林奔云,尤为茁壮。
但恨主人深爱此石,置之怀抱,半步不离,楼榭逼之,反多?危塞。
若得础柱相让,脱离丈许,松石间意,以淡远取之,则妙不可言矣。
吴氏世居上山,主人年十八,身无寸缕,人轻之,呼为吴正官。
一日早起,拾得银簪一枝,重二铢,即买牛血煮之以食破落户。
自此经营五十余年,由徽抵燕,为吴氏之典铺八十有三。
东坡曰:“一簪之资,可以致富。
”观之吴氏,信有然矣。
盖此地为某氏花园,先大夫以三百金折其华屋,徙造寄园,而吴氏以厚值售其弃地,在当时以为得计。
而今至吴园,见此怪石奇峰,古松茂柏,在怀之璧,得而复失,真一回相见,一回懊悔也。
张岱《芙蓉石》诗:
吴山为石窟,是石必玲珑。
此石但浑朴,不复起奇峰。
花瓣几层折,堕地一芙蓉。
痴然在草际,上覆以长松。
濯磨如结铁,苍翠有苔封。
主人过珍惜,周护以墙墉。
恨无舒展地,支鹤闭韬笼。
仅堪留几席,聊为怪石供。
云居庵在吴山,居鄙。
宋元?间,为佛印禅师所建。
圣水寺,元元贞间,为中峰禅师所建。
中峰又号幻住,祝发时,有故宋宫人杨妙锡者,以香盒贮发,而舍利丛生,遂建塔寺中,元末毁。
明洪武二十四年,并圣水于云居,赐额曰云居圣水禅寺。
岁久殿圮,成化间僧文绅修复之。
寺中有中峰自写小像,上有赞云:“幻人无此相,此相非幻人。
若唤作中峰,镜面添埃尘。
”向言六桥有千树桃柳,其红绿为春事浅深,云居有千树枫桕,其红黄为秋事浅深,今且以薪以??,不可复问矣。
曾见李长蘅题画曰:“武林城中招提之胜,当以云居为最。
山门前后皆长松,参天蔽日,相传以为中峰手植,岁久,浸淫为寺僧剪伐,什不存一,见之辄有老成凋谢之感。
去年五月,自小筑至清波访友寺中,落日坐长廊,沽酒小饮已,裴回城上,望凤凰南屏诸山,沿月踏影而归。
翌日,遂为孟?画此,殊可思也。

李流芳《云居山红叶记》:
余中秋看月于湖上者三,皆不及待红叶而归。
前日舟过塘栖,见数树丹黄可爱,跃然思灵隐、莲峰之约,今日始得一践。
及至湖上,霜气未遍,云居山头,千树枫桕尚未有酣意,岂余与红叶缘尚悭与?因忆往岁忍公有代红叶招余诗,余亦率尔有答,聊记于此:“二十日西湖,领略犹未了。
一朝别尔归,此游殊草草。
当我欲别时,千山秋已老。
更得少日留,霜酣变林杪。
子常为我言,灵隐枫叶好。
千红与万紫,乱插向晴昊。
烂然列锦锈,森然建??。
一生未得见,何异说食饱。

高启《宿幻住栖霞台》诗:
窗白鸟声晓,残钟渡溪水。
此生幽梦回,独在空山里。
松岩留佛灯,叶地响僧履。
予心方湛寂,闲卧白云起。
夏原吉《云居庵》诗:
谁辟云居境,峨峨瞰古城。
两湖晴送碧,三竺晓分青。
经锁千函妙,钟鸣万户惊。
此中真可乐,何必访蓬瀛。
徐渭《云居庵松下眺城南》诗:
夕照不曾残,城头月正团。
霞光翻鸟堕,江色上松寒。
市客屠俱集,高空醉屡看。
何妨高渐离,抱却筑来弹。
(城下有瞽目者善弹词。
梵天寺在山川坛后,宋乾德四年钱吴越王建,名南塔。
治平十年,改梵天寺。
元元统中毁,明永乐十五年重建。
有石塔二、灵鳗井、金井。
先是,四明阿育王寺有灵鳗井。
武肃王迎阿育王舍利归梵天寺奉之,凿井南廊,灵鳗忽见,僧赞有记。
东坡悴杭时,寺僧守诠住此。
东坡过访,见其壁间诗有:“落日寒蝉鸣,独归林下寺。
柴扉夜未掩,片月随行履。
惟闻犬吠声,又入青萝去。
”东坡援笔和之曰:“但闻烟外钟,不见烟中寺。
幽人行未已,草露湿芒履。
惟应山头月,夜夜照来去。
”清远幽深,其气味自合。
苏轼《梵天寺题名》:
余十五年前,杖藜芒履,往来南北山。
此间鱼鸟皆相识,况诸道人乎!再至惘然,皆晚生相对,但有怆恨。
子瞻书。
元祐四年十月十七日,与曹晦之、晁子庄、徐得之、王元直、秦少章同来,时主僧皆出,庭户寂然,徙倚久之。
东坡书。

首頁 - 個人中心
Process Time: 0.19s
Copyright ©2025 中華詩詞網 ZHSC.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