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
〔唐〕 768 - 824 年
韩愈,字退之,唐代文学家、哲学家、思想家,河阳(今河南省孟州市)人,汉族,郡望河北昌黎,世称韩昌黎。
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称韩吏部。
是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
谥号“文”,又称韩文公。
后人尊称他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
曾积极参加讨伐淮西叛藩吴元济的战争,任裴度的行军司马。
思想上,韩愈崇奉儒学,力排佛老。
著有《韩昌黎集》四十卷,《外集》十卷,《师说》等等。
他提出的文道合一、气盛言宜、务去陈言、文从字顺等散文的写作理论,对后人很有指导意义。
七月三日,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谨奉书尚书阁下:
士之能享大名显当世者,莫不有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士之能垂休光照后世者,亦莫不有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后焉。
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
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须也,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岂上之人无可援,下之人无可推欤?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故高材多戚戚之穷,盛位无赫赫之光,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
未尝干之,不可谓上无其人;未尝求之,不可谓下无其人。
愈之诵此言久矣,未尝敢以闻于人。
侧闻阁下抱不世之才,特立而独行,道方而事实,卷舒不随乎时,文武唯其所用,岂愈所谓其人哉?抑未闻后进之士,有遇知于左右,获礼于门下者,岂求之而未得耶?将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耶?何其宜闻而久不闻也!愈虽不才,其自处不敢后于恒人,阁下将求之而未得欤?古人有言:“请自隗始。
”愈今者惟朝夕刍米仆赁之资是急,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
如曰吾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焉,则非愈之所敢知也。
世之龊龊者,既不足以语之,磊落奇伟之人,又不能听焉,则信乎命之穷也。
谨献旧所为文一十八首,如赐观览,亦足知其志之所存。
愈恐惧再拜。
愈再拜:愈之获见于阁下有年矣,始者亦尝辱一言之誉。
贫贱也,衣食于奔走,不得朝夕继见,其后阁下位益尊,伺候于门墙者日益进。
夫位益尊,则贱者日隔;伺候于门墙者日益进,则爱博而情不专。
愈也道不加修,而文日益有名。
夫道不加修,则贤者不与;文日益有名,则同进者忌。
始之以日隔之疏,加之以不专之望,以不与者之心,而听忌者之说,由是阁下之庭,无愈之迹矣。
去年春,亦尝一进谒于左右矣,温乎其容,若加其新也;属乎其言,若闵其穷也。
退而喜也,以告于人。
其后如东京取妻子,又不得朝夕继见,及其还也,亦尝一进谒于左右矣,邈乎其容,若不察其愚也;悄乎其言,若不接其情也。
退而惧也,不敢复进。
今则释然悟,翻然悔曰:其邈也,乃所以怒其来之不继也;其悄也,乃所以示其意也。
不敏之诛,无所逃避,不敢遂进,辄自疏其所以,并献近所为《复志赋》以下十首为一卷,卷有标轴,《送孟郊序》一首,生纸写,不加装饰,皆有揩字注字处,急于自解而谢,不能俟更写,阁下取其意而略其礼可也。
愈恐惧再拜。
善医者,不视人之瘠肥,察其脉之病否而已矣;善计天下者,不视天下之安危,察其纪纲之理乱而已矣。
天下者,人也;安危者,肥瘠也;纪纲者,脉也。
脉不病,虽瘠不害;脉病而肥者,死矣。
通于此说者,其知所以为天下乎!夏、殷、周之衰也,诸侯作而战伐日行矣。
传数十王而天下不倾者,纪纲存焉耳。
秦之王天下也,无分势于诸侯,聚兵而焚之,传二世而天下倾者,纪纲亡焉耳。
是故四支虽无故,不足恃也,脉而已矣;四海虽无事,不足矜也,纪纲而已矣。
忧其所可恃,惧其所可矜,善医善计者,谓之天扶与之。
《易》曰:“视履考祥。
”善医善计者为之。
河阳军节度、御史大夫乌公,为节度之三月,求士于从事之贤者。
有荐石先生者。
公曰:“先生何如?”曰:“先生居嵩、邙、瀍、谷之间,冬一裘,夏一葛,食朝夕,饭一盂,蔬一盘。
人与之钱,则辞;请与出游,未尝以事免;劝之仕,不应。
坐一室,左右图书。
与之语道理,辨古今事当否,论人高下,事后当成败,若河决下流而东注;若驷马驾轻车就熟路,而王良、造父为之先后也;若烛照、数计而龟卜也。
”大夫曰:“先生有以自老,无求于人,其肯为某来邪?”从事曰:“大夫文武忠孝,求士为国,不私于家。
方今寇聚于恒,师还其疆,农不耕收,财粟殚亡。
吾所处地,归输之涂,治法征谋,宜有所出。
先生仁且勇。
若以义请而强委重焉,其何说之辞?”于是撰书词,具马币,卜日以受使者,求先生之庐而请焉。
先生不告于妻子,不谋于朋友,冠带出见客,拜受书礼于门内。
宵则沐浴,戒行李,载书册,问道所由,告行于常所来往。
晨则毕至,张上东门外。
酒三行,且起,有执爵而言者曰:“大夫真能以义取人,先生真能以道自任,决去就。
为先生别。
”又酌而祝曰:“凡去就出处何常,惟义之归。
遂以为先生寿。
”又酌而祝曰:“使大夫恒无变其初,无务富其家而饥其师,无甘受佞人而外敬正士,无昧于谄言,惟先生是听,以能有成功,保天子之宠命。
”又祝曰:“使先生无图利于大夫而私便其身。
”先生起拜祝辞曰:“敢不敬蚤夜以求从祝规。
”于是东都之人士咸知大夫与先生果能相与以有成也。
遂各为歌诗六韵,遣愈为之序云。
谈生之为《崔山君传》,称鹤言者,岂不怪哉!然吾观于人,其能尽其性而不类于禽兽异物者希矣,将愤世嫉邪长往而不来者之所为乎?昔之圣者,其首有若牛者,其形有若蛇者,其喙有若鸟者,其貌有若蒙其者。
彼皆貌似而心不同焉,可谓之非人邪?即有平肋曼肤,颜如渥丹,美而很者,貌则人,其心则禽兽,又恶可谓之人邪?然则观貌之是非,不若论其心与其行事之可否为不失也。
怪神之事,孔子之徒不言,余将特取其愤世嫉邪而作之,故题之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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