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竿俄報郅支圍①,呼市同仇數萬師。
幾獲雄狐來慶鄭②,誰開兕柙禍周遺③!
七擒七縱談何易④,三複三翻局愈奇⑤。
愁絕釣鼇滄海客⑥,墨池凍臥黑蛟螭⑦。
此書爲迭更司生平第一著意之書[2],分前後二編,都二十餘萬言[3]。
思力至此,臻絕頂矣!古所謂“鎖骨觀音”者[4],以骨節鉤聯,皮膚腐化後,揭而舉之,則全具鏘然,無一屑落者。
方之是書,則固赫然其爲鎖骨也。
大抵文章開闔之法,全講骨力氣勢,縱筆至於灝瀚,則往往遺落其細事繁節,無複檢舉,遂令觀者得罅而攻[5]。
此固不爲能文者之病。
而精神終患弗周。
迭更司他著,每到山窮水盡,輒發奇思,如孤峯突起,見者聳目,終不如此書伏脈至細:一語必寓微旨,一事必種遠因,手寫是間,而全局應有之人,逐處涌現,隨地關合,雖偶爾一見,觀者幾復忘懷,而閒閒着筆間,已近拾即是,讀之令人斗然記憶,循編逐節以索,又一一有是人之行蹤,得是事之來源。
綜言之,如善弈之着子,偶然一下,不知後來鹹得其用,此所以成爲國手也。
施耐庵著《水滸》,從史進入手,點染數十人[6],鹹歷落有致[7]。
至於後來,則如一羣之貉,不復分疏其人,意索才盡,亦精神不能持久而周遍之故。
然猶敘盜俠之事,神奸魁蠹[8],令人聳懾[9]。
若是書,特敘家常至瑣至屑無奇之事蹟,自不善操筆者爲之,且懨懨生人睡魔[10],而迭更司乃能化腐爲奇,撮散作整,收五蟲萬怪[11],融匯之以精神,真特筆也[12]。
史、班敘婦人瑣事[13],已綿細可味也,顧無長篇可以尋繹[14]。
其長篇可以尋繹者,唯一《石頭記》[15],然炫語富貴[16],敘述故家[17],緯之以男女之豔情[18],而易動目。
若迭更司此書,種種描摹,下等社會雖可噦可鄙之事[19],一運以佳妙之筆,皆足供人噴飯。
英倫半開化時民間弊俗、亦皎然揭諸眉睫之下,使吾中國人觀之,但實力加以教育,則社會亦足改良,不必心醉西風,謂歐人盡勝於亞。
似皆生知良能之彥[20],則鄙之譯是書,爲不負[21]矣。
閩縣林紓敘於宣南春覺齋[22]。
明月有情還顧我,清風無意不留人。
南北高峯高插天,兩峯相對不相連。
晚來新雨湖中過,一片癡雲鎖二尖。
余游幕三十年來,天下所未到者,蜀中、黔中與滇南耳。
惜乎輪蹄徵逐,處處隨人,山水怡情,雲煙過眼,不道領略其大概,不能探僻尋幽也。
余凡事喜獨出己見,不屑隨人是非,即論詩品畫,莫不存人珍我棄、人棄我取之意,故名勝所在,貴乎心得,有名勝而不覺其佳者,有非名勝而自以爲妙者,聊以平生歷歷者記之。
余年十五時,吾父稼夫公館于山陰趙明府幕中。
有趙省齋先生名傳者,杭之宿儒也,趙明府延教其子,吾父命余亦拜投門下。
暇日出遊,得至吼山,離城約十餘里。
不通陸路。
近山見一石洞,上有片石橫裂欲墮,即從其下蕩舟入。
豁然空其中,四面皆峭壁,俗名之曰「水園」。
臨流建石閣五椽,對面石壁有「觀魚躍」三字,水深不測,相傳有巨鱗潛伏,余投餌試之,僅見不盈尺者出而唼食焉。
閣後有道通旱園,拳石亂矗,有橫闊如掌者,有柱石平其頂而上加大石者,鑿痕猶在,一無可取。
遊覽既畢,宴於水閣,命從者放爆竹,轟然一響,萬山齊應,如聞霹靂生。
此幼時快游之始。
惜乎蘭亭、禹陵未能一到,至今以爲憾。
至山陰之明年,先生以親老不遠遊,設帳於家,余遂從至杭,西湖之勝因得暢遊。
結構之妙,予以龍井爲最,小有天園次之。
石取天竺之飛來峰,城隍山之瑞石古洞。
水取玉泉,以水清多魚,有活潑趣也。
大約至不堪者,葛嶺之瑪瑙寺。
其餘湖心亭、六一泉諸景,各有妙處,不能盡述,然皆不脫脂粉氣,反不如脅室之幽僻,雅近天然。
蘇小墓在西泠橋側。
土人指示,初僅半丘黃土而已,乾隆庚子聖駕南巡,曾一詢及,甲辰春復舉南巡盛典,則蘇小墓已石築其墳,作八角形,上立一碑,大書曰:「錢塘蘇小小之墓」。
從此弔古騷人不須徘徊探訪矣。
餘思古來烈魄忠魂堙沒不傳者,固不可勝數,即傳而不久者亦不爲少,小小一名妓耳,自南齊至今。
盡人而知之,此殆靈氣所鍾,爲湖山點綴耶?
橋北數武有祟文書院,余曾與同學趙緝之投考其中。
時值長夏,起極早,出錢塘門,過昭慶寺,上斷橋,坐石闌上。
旭日將升,朝霞映於柳外,盡態極妍;白蓮香里,清風徐來,令人心骨皆清。
步至書院,題猶未出也。
午後交卷。
偕緝之納涼於紫雲洞,大可容數十人,石竅上透日光。
有入設短几矮凳,賣酒於此。
解衣小酌,嘗鹿脯甚妙,佐以鮮菱雪藕,微酣出洞。
緝之曰:「上有朝陽台,頗高曠,盍往一游?」余亦興發,奮勇登其巔,覺西湖如鏡,杭城如丸,錢塘江如帶,極目可數百里。
此生平第一大觀也。
坐良久,陽烏將落,相攜下山,南屏晚鐘動矣。
韜光、雲棲路遠未到,其紅門局之梅花,
讀《三國志》者,當知有正統、閏運、僭國之別。
正統者何?蜀漢是也。
僭國者何?吳、魏是也。
閏運者何?晉是也。
魏之不得爲正統者,何也?論地則以中原爲主,論理則以劉氏爲主。
論地不若論理,故以正統予魏者,司馬光《通鑑》之誤也。
以正統予蜀者,紫陽《綱目》之所以爲正也。
《綱目》於獻帝建安之末,大書「後漢昭烈皇帝章武元年」,而以吳、魏分注其下。
蓋以蜀爲帝室之胄,在所當予:魏爲篡國之賊,在所當奪。
是以前則書「劉備起兵徐州討曹操」,後則書「漢丞相諸葛亮出師伐魏」,而大義昭然揭於千古矣。
夫劉氏未亡,魏未混一,魏固不得爲正統;迨乎劉氏已亡,晉已混一,而晉亦不得爲正統者。
何也?曰:晉以臣弑君,與魏無異,而一傳之後,厥祚不長,但可謂之閏運,而不可謂之正統也。
至於東晉偏安,以牛易馬,愈不得以正統歸之。
故三國之并吞於晉,猶六國之混一於秦,五代之混一於隋耳。
秦不過爲漢驅除,隋不過爲唐驅除。
前之正統,以漢爲主,而秦與魏、晉不得與焉;亦猶後之正統,以唐宋爲主,而宋、齊、梁、陳、隋、梁、唐、晉、漢、周俱不得與焉耳。
且不特魏、晉不如漢之爲正,即唐、宋亦不如漢之爲正。
煬帝無道,而唐代之,是已惜其不能顯然如周之代商;而稱唐公,加九錫,以蹈魏晉之陋轍,則得天下之正不如漢也。
若夫宋以忠厚立國,又多名臣大儒出乎其間,故尚論者以正統予宋。
然終宋之世,燕雲十六州未入版圖,其規模已遜於唐;而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取天下於孤兒寡婦之手,則得天下之正亦不如漢也。
唐、宋且不如漢,而何論魏、晉哉?高帝以除暴秦、擊楚之殺義帝者而興,光武以誅王莽而克復舊物,昭烈以討曹操而存漢祀於西川。
祖宗之創之者正,而子孫之繼之者亦正,不得但以光武之混一爲正統,而謂昭烈之偏安非正統也。
昭烈爲正統,而劉裕、劉知遠亦皆劉氏子孫,其不得爲正統者,何也?曰:裕與知遠之爲漢苗裔,遠而無徵,不若中山靖王之後,近而可考。
又二劉皆以篡弑得國,故不得與昭烈並也。
後唐李存勗之不得爲正統者,何也?曰:存勗本非李而賜姓李,其與呂秦、牛晉不甚相遠,故亦不得與昭烈並也。
南唐李昪之亦不得繼唐而爲正統者,何也?曰:世遠代遐,亦裕與知遠者比,故亦不得與昭烈並也。
南唐李昇不得繼唐而爲正統,南宋高宗獨得繼宋而爲正統者,何也?高宗立太祖之後爲後,以延宋祚於不絶,故正統歸焉。
夫以高宗之殺岳飛、用秦檜,全不以二聖爲念,作史者尚以其延宋祚而歸之以正統,況昭烈之君臣同心、誓討漢賊者乎?則昭烈之爲正統
話說寶玉聽王夫人喚他,忙至前邊來,原來是王夫人要帶他拜甄夫人去。
寶玉自是歡喜,忙去換衣服,跟了王夫人到那裏。
見其家中形景,自與榮寧不甚差別,或有一二稍盛者。
細問,果有一寶玉。
甄夫人留席,竟日方回,寶玉方信。
因晚間回家來,王夫人又吩咐預備上等的席面,定名班大戲,請過甄夫人母女。
後二日,他母女便不作辭,回任去了,無話。
這日寶玉因見湘雲漸愈,然後去看黛玉。
正值黛玉才歇午覺,寶玉不敢驚動,因紫鵑正在迴廊上手裏做針黹,便來問他:“昨日夜裏咳嗽可好了?”紫鵑道:“好些了。
”寶玉笑道:“阿彌陀佛!寧可好了罷。
”紫鵑笑道:“你也念起佛來,真是新聞!”寶玉笑道:“所謂‘病篤亂投醫’了。
”一面說,一面見他穿着彈墨綾薄綿襖,外面只穿着青緞夾背心,寶玉便伸手向他身上摸了一摸,說:“穿這樣單薄,還在風口裏坐着,看天風饞,時氣又不好,你再病了,越發難了。
”紫鵑便說道:“從此咱們只可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看着不尊重。
打緊的那起混帳行子們背地裏說你,你總不留心,還只管和小時一般行爲,如何使得。
姑娘常常吩咐我們,不叫和你說笑。
你近來瞧他遠着你還恐遠不及呢。
”說着便起身,攜了針線進別房去了。
寶玉見了這般景況,心中忽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只瞅着竹子,發了一回呆。
因祝媽正來挖筍修竿,便怔怔的走出來,一時魂魄失守,心無所知,隨便坐在一塊山石上出神,不覺滴下淚來。
直呆了五六頓飯工夫,千思萬想,總不知如何是可。
偶值雪雁從王夫人房中取了人蔘來,從此經過,忽扭項看見桃花樹下石上一人手託着腮頰出神,不是別人,卻是寶玉。
雪雁疑惑道:“怪冷的,他一個人在這裏作什麼?春天凡有殘疾的人都犯病,敢是他犯了呆病了?”一邊想,一邊便走過來蹲下笑道:“你在這裏作什麼呢?”寶玉忽見了雪雁,便說道:“你又作什麼來找我?你難道不是女兒?他既防嫌,不許你們理我,你又來尋我,倘被人看見,豈不又生口舌?你快家去罷了。
”雪雁聽了,只當是他又受了黛玉的委屈,只得回至房中。
黛玉未醒,將人蔘交與紫鵑。
紫鵑因問他:“太太做什麼呢?”雪雁道:“也歇中覺,所以等了這半日。
姐姐你聽笑話兒:我因等太太的工夫,和玉釧兒姐姐坐在下房裏說話兒,誰知趙姨奶奶招手兒叫我。
我只當有什麼話說,原來他和太太告了假,出去給他兄弟伴宿坐夜,明兒送殯去,跟他的小丫頭子小吉祥兒沒衣裳,要借我的月白緞子襖兒。
我想他們一般也有兩件子的,往髒地方兒去恐怕弄髒了,自己
話說平兒出來吩咐林之孝家的道:“大事化爲小事,小事化爲沒事,方是興旺之家。
若得不了一點子小事,便揚鈴打鼓的亂折騰起來,不成道理。
如今將他母女帶回,照舊去當差。
將秦顯家的仍舊退回。
再不必提此事。
只是每日小心巡察要緊。
”說畢,起身走了。
柳家的母女忙向上磕頭,林家的帶回園中,回了李紈探春,二人皆說:“知道了,能可無事,很好。

司棋等人空興頭了一陣。
那秦顯家的好容易等了這個空子鑽了來,只興頭上半天。
在廚房內正亂着接收傢伙米糧煤炭等物,又查出許多虧空來,說:“粳米短了兩石,常用米又多支了一個月的,炭也欠着額數。
”一面又打點送林之孝家的禮,悄悄的備了一簍炭,五百斤木柴,一擔粳米,在外邊就遣了子侄送入林家去了,又打點送帳房的禮,又預備幾樣菜蔬請幾位同事的人,說:“我來了,全仗列位扶持。
自今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我有照顧不到的,好歹大家照顧些。
”正亂着,忽有人來說與他:“看過這早飯就出去罷。
柳嫂兒原無事,如今還交與他管了。
”秦顯家的聽了,轟去魂魄,垂頭喪氣,登時掩旗息鼓,捲包而出。
送人之物白丟了許多,自己倒要折變了賠補虧空。
連司棋都氣了個倒仰,無計挽回,只得罷了。
趙姨娘正因彩雲私贈了許多東西,被玉釧兒吵出,生恐查詰出來,每日捏一把汗打聽信兒。
忽見彩雲來告訴說:“都是寶玉應了,從此無事。
”趙姨娘方把心放下來。
誰知賈環聽如此說,便起了疑心,將彩雲凡私贈之物都拿了出來,照着彩雲的臉摔了去,說:“這兩面三刀的東西!我不稀罕。
你不和寶玉好,他如何肯替你應。
你既有擔當給了我,原該不與一個人知道。
如今你既然告訴他,如今我再要這個,也沒趣兒。
”彩雲見如此,急的發身賭誓,至於哭了。
百般解說,賈環執意不信,說:“不看你素日之情,去告訴二嫂子,就說你偷來給我,我不敢要。
你細想去。
”說畢,摔手出去了。
急的趙姨娘罵:“沒造化的種子,蛆心孽障。
”氣的彩雲哭個淚乾腸斷。
趙姨娘百般的安慰他:“好孩子,他辜負了你的心,我看的真。
讓我收起來,過兩日他自然迴轉過來了。
”說着,便要收東西。
彩雲賭氣一頓包起來,乘人不見時,來至園中,都撇在河內,順水沉的沉漂的漂了。
自己氣的夜間在被內暗哭。
當下又值寶玉生日已到,原來寶琴也是這日,二人相同。
因王夫人不在家,也不曾像往年鬧熱。
只有張道士送了四樣禮,換的寄名符兒;還有幾處僧尼廟的和尚姑子送了供尖兒,並壽星紙馬疏頭,並本命星官值年太歲週年換的鎖兒。
家中常走的女先兒來上壽。
王子
話說寶玉回至房中洗手,因與襲人商議:“晚間吃酒,大家取樂,不可拘泥。
如今吃什麼,好早說給他們備辦去。
”襲人笑道:“你放心,我和晴雯、麝月、秋紋四個人,每人五錢銀子,共是二兩。
芳官、碧痕、小燕、四兒四個人,每人三錢銀子,他們有假的不算,共是三兩二錢銀子,早已交給了柳嫂子,預備四十碟果子。
我和平兒說了,已經擡了一罈好紹興酒藏在那邊了。
我們八個人單替你過生日。
”寶玉聽了,喜的忙說:“他們是那裏的錢,不該叫他們出纔是。
”晴雯道:“他們沒錢,難道我們是有錢的!這原是各人的心。
那怕他偷的呢,只管領他們的情就是。
”寶玉聽了,笑說:“你說的是。
”襲人笑道:“你一天不挨他兩句硬話村你,你再過不去。
”晴雯笑道:“你如今也學壞了,專會架橋撥火兒。
”說着,大家都笑了。
寶玉說:“關院門去罷。
”襲人笑道:“怪不得人說你是‘無事忙’,這會子關了門,人倒疑惑,越性再等一等。
”寶玉點頭,因說:“我出去走走,四兒舀水去,小燕一個跟我來罷。
”說着,走至外邊,因見無人,便問五兒之事。
小燕道:“我才告訴了柳嫂子,他倒喜歡的很。
只是五兒那夜受了委屈煩惱,回家去又氣病了,那裏來得。
只等好了罷。
”寶玉聽了,不免後悔長嘆,因又問:“這事襲人知道不知道?”小燕道:“我沒告訴,不知芳官可說了不曾。
”寶玉道:“我卻沒告訴過他,也罷,等我告訴他就是了。
”說畢,復走進來,故意洗手。
已是掌燈時分,聽得院門前有一羣人進來。
大家隔窗悄視,果見林之孝家的和幾個管事的女人走來,前頭一人提着大燈籠。
晴雯悄笑道:“他們查上夜的人來了。
這一出去,咱們好關門了。
”只見怡紅院凡上夜的人都迎了出去,林之孝家的看了不少。
林之孝家的吩咐:“別耍錢吃酒,放倒頭睡到大天亮。
我聽見是不依的。
”衆人都笑說:“那裏有那樣大膽子的人。
”林之孝家的又問:“寶二爺睡下了沒有?”衆人都回不知道。
襲人忙推寶玉。
寶玉靸了鞋,便迎出來,笑道:“我還沒睡呢。
媽媽進來歇歇。
”又叫:“襲人倒茶來。
”林之孝家的忙進來,笑說:“還沒睡?如今天長夜短了,該早些睡,明兒起的方早。
不然到了明日起遲了,人笑話說不是個讀書上學的公子了,倒像那起挑腳漢了。
”說畢,又笑。
寶玉忙笑道:“媽媽說的是。
我每日都睡的早,媽媽每日進來可都是我不知道的,已經睡了。
今兒因吃了面怕停住食,所以多頑一會子。
”林之孝家的又向襲人等笑說:“該沏些個普洱茶吃。
”襲人晴雯二人忙笑說:“沏了一{吊皿}子女兒茶,已經吃過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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