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工人之爲業也,必先淬礪其器用,掄度其材幹,然後致力寡而用功得矣。
聖人之於國也,必先遴柬其賢能,練核其名實,然後任使逸而事以濟矣。
故取人之道,世之急務也,自古守文之君,孰不有意於是哉?然其間得人者有之,失士者不能無焉,稱職者有之,謬舉者不能無焉。
必欲得人稱職,不失士,不謬舉,宜如漢左雄所議諸生試家法、文吏課箋奏爲得矣。
所謂文吏者,不徒苟尚文辭而已,必也通古今,習禮法,天文人事,政教更張,然後施之職事,則以詳平政體,有大議論使以古今參之是也。
所謂諸生者,不獨取訓習句讀而已,必也習典禮,明制度,臣主威儀,時政沿襲,然後施之職事,則以緣飾治道,有大議論則以經術斷之是也。
以今準古,今之進士,古之文吏也;今之經學,古之儒生也。
然其策⑤進士,則但以章句聲病,苟尚文辭,類皆小能者爲之;策經學者,徒以記問爲能,不責大義,類皆蒙鄙者能之。
使通才之人或見贅於時,高世之士或見排於俗。
故屬文者至相戒曰:“涉獵可爲也,誣豔可尚也,於政事何爲哉?”守經者曰:“傳寫可爲也,誦習可勤也,於義理何取哉?”故其父兄勖其子弟,師長勖其門人,相爲浮豔之作,以追時好而取世資也。
何哉?其取捨好尚如此,所習不得不然也。
若此之類,而當擢之職位,歷之仕途,一旦國家有大議論,立辟雍、明堂,損益禮制,更著律令,決讞疑獄,彼惡能以詳平政體,緣飾治道,以古今參之,以經術斷之哉?是必唯唯而已。
國以任賢使能而興,棄賢專己而衰。
此二者必然之勢,古今之通義,流俗所共知耳。
何治安之世有之而能興,昏亂之世雖有之亦不興?蓋用之與不用之謂矣。
有賢而用,國之福也;有之而不用,猶無有也。
商之興也有仲虺、伊尹,其衰也亦有三仁②。
周之興也同心者十人,其衰也亦有祭公謀父、內史過。
兩漢之興也有蕭、曹、寇、鄧之徒,其衰也亦有王嘉、傅喜、陳蕃、李固之衆⑥。
魏、晉而下,至於李唐,不可遍舉,然其間興衰之世,亦皆同也。
由此觀之,有賢而用之者,國之福也;有之而不用,猶無有也,可不慎歟?
今猶古也,今之天下亦古之天下,今之士民亦古之士民。
古雖擾攘之際,猶有賢能若是之衆,況今太寧,豈曰無之?在君上用之而已。
博詢衆庶,則才能者進矣;不有忌諱,則讜直之路開矣;不邇小人,則讒諛者自遠矣;不拘文牽俗,則守職者辨治矣;不責人以細過,則能吏之志得以盡其效矣。
苟行此道,則何慮不跨兩漢,軼三代,然後踐五帝、三皇之塗哉!
漢子陵,晉淵明,二人到今香汗青。
釣叟誰稱,農父誰名,去就一般輕。
五柳莊月朗風清,七裏灘浪穩潮平。
折腰時心已愧,伸腳處夢先驚。
聽,千萬古聖賢評。
看看臘盡春回。
消息到、江南早梅。
昨夜前村深雪裏,一朵花開。
盈盈玉蕊如裁。
更風細、清香暗來。
空使行人腸欲斷,駐馬裴回。
香苞素質,天賦與、傾城標格。
應是曉來,暗傳東君消息。
把孤芳,回暖律。
壽陽粉面增妝飾。
說與高樓,休更吹羌笛。
花下醉賞,留取時倚欄干,鬥清香,添酒力。
清香浮動到黃昏,向水邊疏影梅開盡。
溪邊畔,輕蕊有如淺杏。
一枝喜來東君信。
風吹只怕霜侵損。
更欲折來,插向多情鬢。
壽陽妝面,雪肌玉瑩。
嶺頭別後微添粉。
疏疏整整,斜斜淡淡,盈盈脈脈。
徒憐暗香句,笑梨花顏色。
羈馬蕭蕭行又急。
空回首、水寒沙白。
天涯倦牢落,忽一聲羌笛。
臘梅先報東風信,清似龍涎香得潤。
黃輕不肯整齊開,比著紅梅仍更韻。
纖枝瘦綠天生嫩。
可惜輕寒摧韻橫。
劉郎只解誤桃花,惆悵今年春又盡。
天然標格,是小萼堆紅,芳姿凝白。
淡佇新汝,淺點壽陽宮額。
東君想留厚意,倩年年、與傳消息。
昨夜前村雪裏,有一枝先折。
念故人何處水雲隔,縱驛使相逢,難寄春色。
試問丹青手,是怎生描得?曉來一番雨過,更那堪,數聲羌笛。
歸去和羹未晚,勸行人休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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