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春 · 將止酒,戒酒杯使勿近
杯汝來前!老子今朝,點檢形骸。
甚長年抱渇,咽如焦釜;於今喜睡,氣似奔雷。
汝説「劉伶,古今達者,醉後何妨死便埋」。
渾如此,嘆汝於知己,真少恩哉!
更憑歌舞爲媒。
算合作人間鴆毒猜。
況怨無小大,生於所愛;物無美惡,過則爲災。
與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猶能肆汝杯。
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亦須來。」
這首詞作於慶元二年(公元1196年),詞以戒酒爲題,是一首令人解頤的新奇滑稽之作。
全詞通過「我」與杯的問答,風趣而又委婉地表達了作者對南宋政權的失望與自己心中的苦悶。
沁園春:詞牌名。
創始於初唐。
調名源於東漢 竇憲仗勢奪取沁水公主園林之典故,後人作詩以詠其事,此調因此得名。
又名《壽星明》、《洞庭春色》等。
明末淸初·萬樹《詞律》云:「《沁園春》是古調,作者極盛,其名最顯。」此調格局開張,宜抒壯闊豪邁情感。
蘇、辛一派最喜用之。
平韻,一百一十四字,前闋四平韻,後闋五平韻,亦有於過闋處增一暗韻者。
《詞律·卷十九》還録另一體,即一百一十五字者。
另有《花發沁園春》與此調無涉。
曲牌亦有《沁園春》,大致與詞牌相同或有變化。
曲牌是由詞牌演化而來,其來歷亦相同。
「將止酒,戒酒杯使勿近」:《花菴詞選》作「將止酒,戒酒杯」。
止酒:戒酒。
來前:王詔校刊本及四印齋本、《六十家詞》本作「前來」。
點檢形骸:檢查身體。
《莊子·卷五·〈內篇·德充符〉》:「今子與我遊於形骸之內,而子索我於形骸之外,不亦過乎!」唐·韓愈《贈劉師服》詩:「丈夫命存百無害,誰能點檢形骸外。」
抱渇:《花菴詞選》作「抱病」。
南朝 宋·劉義慶《世説新語·任誕》:「劉伶病酒,渇甚,從婦求酒。
婦捐酒毀器,涕泣諫曰:『君飲太過,非攝生之道,必宜斷之!』伶曰:『甚善。
我不能自禁,唯當祝鬼神,自誓斷之耳!便可具酒肉。
』婦曰:『敬聞命。
』供酒肉於神前,請伶祝誓。
伶跪而祝曰:『天生劉伶,以酒爲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
婦人之言,慎不可聽。
』便引酒進肉,隗然已醉矣。」
焦釜:燒糊之鍋。
喜睡:廣信書院本作「喜眩」,《六十家詞》本作「喜溢」,玆從四卷本丙集。
「汝説『劉伶,古今達者,醉後何妨死便埋』」:南朝 梁·劉孝標注《世説新語·文學》引《名士傳》:「(劉)伶字伯倫,沛郡人。
肆意放蕩,以宇宙爲狹。
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chā)鐵鍬,掘土之工具隨之,云:『死便掘地以埋。
』土木形骸,遨游一世。」汝説,《六十家詞》本作「漫説」。
渾如此:「渾」作「竟」或「直」解。
如此,廣信書院本作「如許」,玆從四卷本丙集及《花菴詞選》。
真少恩哉:唐·韓愈《毛穎傳》:「毛穎者,中山人也。
……穎始以俘見,卒見任使,秦之滅諸侯,穎與有功,常賞酬勞,以老見疏,秦真少恩哉!」
「更憑歌舞爲媒。
算合作人間鴆毒猜」:戰國 楚·屈原《楚辭·離騷》:「吾令鴆爲媒兮,鴆告余以不好。」《後漢書·卷四十八·霍諝(xū)傳》:「霍諝字叔智,魏郡 鄴人也。
……觸冒死禍,以解細微?譬猶療饑於附子,止渴於酖毒,未入腸胃,已絶咽喉,豈可爲哉!」爲媒,作爲媒引,誘人飲酒;算合作,算起來應該看作;人間:四卷本丙集及《花菴詞選》作「平居」;鴆毒,用鴆鳥羽毛製成的劇毒,溶入酒中,飲之立死。
古時常以鴆酒殺人。
怨:《花菴詞選》作「愁」,《六十家詞》本作「疾」。
小大:四卷本丙集作「大小」。
過則爲災:《左傳·昭公元年》:「天有六氣,降生五味,發爲五色,徵爲五聲,淫生六疾。
六氣曰:陰、陽、風、雨、晦、明也。
分爲四時,序爲五節,過則爲菑。
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
成言:説定、約定。
《左傳·襄公二十七年》:「壬戌,楚公子黑肱先至,成言於晉。
丁卯,宋 向戌如陳,從子木成言於楚。」
亟:快。
「吾力猶能肆汝杯」句:《論語·憲問》:「公伯寮愬子路於季孫,子服景伯以吿,曰:『夫子固有惑志於公伯寮,吾力猶能肆諸市朝。
』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
公伯寮其如命何?』」這裏指打碎酒杯。
肆,原指處死後陳屍示衆。
再拜:古代一種隆重禮節,先後拜兩次。
招亦須來:四卷本丙集作「招則須來」,《花菴詞選》作「招即須來」,《六十家詞》本作「有招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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