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字仲邈,南郡枝江人也。
兄篤於鄉里合部曲數百人,篤卒,荊州牧劉表令峻攝其衆。
表卒,峻率衆歸先主,先主以峻爲中郎將。
先主自葭萌南還襲劉璋,留峻守葭萌城。
張魯遣將楊帛誘峻,求共守城,峻曰:“小人頭可得,城不可得。
”帛乃退去。
後璋將扶禁、向存等帥萬餘人由閬水上,攻圍攻峻,且一年,不能下。
峻城中兵才數百人,伺其怠隙,選精銳出擊,大破之,即斬存首。
先主定蜀,嘉峻之功,乃分廣漢爲梓潼郡,以峻爲梓潼太守、裨將軍。
在官三年,年四十卒,還葬成都。
先主甚悼惜,乃詔諸葛亮曰:“峻既佳士,加有功於國,欲行爵。
”遂親率羣僚臨會弔祭,因留宿墓上,當時榮之。
子弋,字紹先,行主末年爲太子舍人。
後主踐阼,除謁者。
丞相諸葛亮北駐漢中,請爲記室,使與子喬共周旋遊處。
亮卒,爲黃門侍郎。
後主立太子璿,以弋爲中庶子,璿好騎射,出入無度,弋援引古義,盡言規諫,甚得切磋之體。
後爲參軍庲降屯副貳都督,又轉護軍,統事如前。
時永昌郡夷獠恃險不賓,數爲寇害,乃以弋領永昌太守,率偏軍討之,遂斬其豪帥,破壞邑落,郡界寧靜。
遷監軍、翊軍將軍,領建寧太守,還統南郡事。
景耀六年,進號安南將軍。
是歲,蜀並於魏,弋與巴東領軍襄陽羅憲各保全一方,舉以內附,鹹因仍前任,寵待有加。
王連字文儀,南陽人也。
劉璋時入蜀爲梓潼令。
先主起事葭萌,進軍來南,連閉城不降,先主義之,不強逼也。
及成都既平,以連爲什邡令,轉在廣都,所居有績。
遷司鹽校尉,較鹽鐵之利,利入甚多,有裨國用,於是簡取良才以爲官屬,若呂乂、杜祺、劉幹,終皆至大官,自連所拔也。
遷蜀郡太守、興業將軍,領鹽府如故。
建興元年,拜屯騎校尉,領丞相長史,封平陽亭侯。
時南方諸郡不賓,諸葛亮將自徵之,連諫以爲“此不毛之地,疫癘之鄉,不宜以一國之望,冒險而行”。
亮慮諸將才不及己,意欲必往而連言輒懇至,故停留者久之。
會連卒。
子山嗣,官至江陽太守。
向朗字巨達,襄陽宜城人也。
荊州牧劉表以爲臨沮長。
表卒,歸先主。
先主定江南,使朗督秭歸、夷道、巫(山)、夷陵四縣軍民事。
蜀既平,以朗爲巴西太守,頃之轉任牂牁,又徒房陵。
後主踐阼,爲步兵校尉,代王連領丞相長史。
丞相亮南征,朗留統後事。
五年,隨亮漢中。
朗素與馬謖善,謖逃亡,朗知情不舉,亮恨之,免官還成都。
數年,爲光祿勳,亮卒後徒左將軍,追論舊功,封顯明亭侯,位特進。
初,朗少時雖涉獵文學,然不治素檢,以吏能稱。
自去長史,優遊無事垂三十年,乃更潛心典籍,孜孜不
蔣琬字公琰,零陵湘鄉人也。
弱冠與外弟泉陵劉敏懼知名。
琬以州書佐隨先主入蜀,除廣都長。
先主嘗因遊觀奄至廣都,見琬衆事不理,時又沉醉,先主大怒,將加罪戮。
軍師將軍諸葛亮請曰:“蔣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
其爲政以安民爲本,不以修飾爲先,願主公重加察之。
”先主雅敬亮,乃不加罪,倉卒但免官而已。
琬見推之後,夜夢有—牛頭在門前,流血滂沱,意甚惡之,呼問占夢趙直。
直曰:“夫見血者,事分明也。
牛角及鼻,‘公’字之象,君位必當至公,大吉之徵也。
”頃之,爲什邡令。
先主爲漢中王,琬人爲尚書郎。
建興元年,丞相亮開府,闢琬爲東曹掾。
舉茂才,琬固讓劉邕、陰化、龐延、廖淳,亮教答曰:“思惟背親舍德,以殄百姓,衆人既不隱於心,實又使遠近不解其義,是以君宜顯其功舉,以明此選之清重也。
”遷爲參軍。
五年,亮住漢中,琬與長史張裔統留府事。
八年,代裔爲長史,加撫軍將軍。
亮數外出,琬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給。
亮每言:“公琰託志忠雅,當與吾共贊王業者也。
”密表後主曰:“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琬。

亮卒,以琬爲尚書令,俄而加行都護、假節、領益州刺史、遷大將軍、錄尚書事、封安陽亭侯。
時新喪元帥,遠近危悚。
琬出類拔萃,處羣僚之右,既無戚容,又無喜色,神守舉止,有如平日,由是衆望漸服。
延熙元年,詔琬曰:“寇難未弭,曹睿驕兇,遼東三郡勞其暴虐,遂相糾結,與之離隔。
睿大興衆役,還相攻伐。
囊秦之亡,勝、廣首難,今有此變,斯乃天時。
君其治嚴,總帥諸軍屯任漢中,須吳舉動,東西掎角,以乘其畔。
”又命琬開府,明年就加爲大司馬。
東曹掾楊戲索性簡略,琬與言論,時不應答。
或欲構戲於琬,曰:“公與戲語而不見應,戲之慢上,不亦甚乎!”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面從後言,古人之所誡也。
戲欲贊吾是耶,則非其本心,欲反吾言,則顯吾之非,是以默然,是戲之快也。

又督農楊敏曾毀琬,曰:“作事憒憒;誠非及前人。
”或以白琬,主者請推治敏。
琬曰:“吾實不如前人,無可推也。
”主者重據聽不推,則乞問其憒憒之狀。
琬曰:“苟其不如,則事不當理,事不當理,則憒憒矣。
復何問邪?”後敏坐事繫獄,衆人猶懼其必死。
琬心無適莫,得免重罪。
其好惡存道,皆此類也。
琬以爲昔諸葛亮數窺秦川,道險運艱,競不能克,不若乘水東下。
乃多作舟船,欲由漢、沔襲魏興、上庸。
會舊疾連動,未時得行。
而衆論鹹謂如不克捷,還路甚難,非長策也。
於是遣尚書令費禕、中監軍姜維等喻指。
琬承
朱治字君理,丹楊故鄣人也。
初爲縣吏,後察孝廉,州闢從事,隨孫堅征伐。
中平五年,拜司馬。
從討長沙、零、桂等三郡賊周朝、蘇馬等。
有功,堅表治行都尉。
從破董卓於陽人,入洛陽。
表治行督軍校尉,特將步騎,東助徐州牧陶謙討黃巾。
會堅薨,治扶冀策,依就袁術。
後知術政德不立,乃勸策還平江東。
時太傅馬日碑在壽春,闢治爲掾,遷吳郡都尉。
是時吳景已在丹楊,而策爲術攻廬江。
於是劉繇恐爲袁、孫所並,遂構嫌隙。
而策家門盡在州下,治乃使人於曲阿迎太妃及權兄弟。
所以供奉輔護,甚有恩紀。
治從錢唐欲進到吳,吳郡太守許貢拒之於由拳,治與戰,大破之。
貢南就山賊嚴自虎,治遂入郡,領太守事。
策既走劉繇,東定會稽。
權年十五,治舉爲孝廉。
後策薨,治與張昭等共尊奉權。
建安七年,權表治爲(九真)太守,行扶義將軍,割婁、由拳、無錫。
毗陵爲奉邑,置長吏。
征討夷越,佐定東南,禽截黃巾餘類陳敗、萬秉等。
黃武元年,封毗陵侯,領郡如故。
二年,拜安國將軍,金印紫綬,徙封故鄣。
權歷位上將,及爲吳王,治每進見,權常親迎。
執版交拜,饗宴贈賜,恩敬特隆,至從行吏,皆得奉贄私覿,其見異如此。
初,權弟翊,性峭急,喜怒快意,治數責數,諭以道義。
權從兄豫章太守賁,女爲曹公子婦,及曹公破荊州,威震南土,賁畏懼,欲遣子入質。
治聞之,求往見賁,爲陳安危,賁由此遂止。
權常嘆治憂勤王事。
性儉約,雖在富貴,車服惟供事。
權優異之,自令督軍御史典屬城文書,治領四縣租稅而已。
然公族子弟及吳四姓多出仕郡,郡吏常以千數,治率數年一遣詣王府。
所遣數百人,每歲時貢獻御,權答報過厚。
是時丹楊深地,頗有奸叛,亦以年向老,思戀土風,自表屯故鄣,鎮扶山越。
諸父老故人,莫不詣門,治皆引進,與共飲宴,鄉黨以爲榮。
在故鄣歲餘,還吳。
黃武三年卒,在郡三十一年,年六十九。
子才,素爲校尉領兵,既嗣父爵,遷偏將軍。
才弟紀,權以策女妻之,亦以校尉領兵。
紀弟緯、萬歲,皆早夭。
才子琬,襲爵爲將,至鎮西將軍。
朱然字義封,治姊子也,本姓施氏。
初治未有子,然年十三,乃啓策乞以爲嗣。
策命丹楊郡以羊酒召然,然到吳,策優以禮賀。
然嘗與權同學書,結恩愛。
至權統事,以然爲餘姚長,時年十九。
後遷山陰令,加折衝校尉,督五縣。
權奇其能,分丹楊爲臨川郡,然爲太守,授兵二千人。
會山賊盛起,然平討,旬月而定。
曹公出濡須,然備大塢及三關屯,拜偏將軍。
建安二十四年,從討關羽,別與潘璋到臨沮禽羽,遷昭武將軍,封西
鄧芝,字伯苗,義陽新野人。
漢司徒禹之後也。
漢末人蜀,末見知待。
時益州從事張裕善相,芝往從之,裕謂芝曰:“君年過七十,位至大將軍,封侯。
”芝聞巴西太守龐羲好士,往依焉。
先主定益州,芝爲郫邸閣督。
先主出至郫,與語大奇之,擢爲郫令,遷廣漢太守。
所在清嚴有治績,人爲尚書。
先主薨於永安。
先是,吳王孫權請和,先主累遣宋瑋、費禕等與相報答。
丞相諸葛亮深慮權聞先主殂隕,恐有異計,未知所如。
芝見亮曰:“今主上幼弱,初在位,宜遣大使重申吳好。
”亮答之曰:“吾思之久矣,未得其人耳,今日始得之”。
芝問:“其人爲誰?”亮曰:“即使君也。
”乃遣芝修好於權。
權果狐疑,不時見芝,芝乃自表請見權曰:“臣今來亦欲爲吳,非但爲蜀也”。
權乃見之,語芝曰:“孤誠願與蜀和親,然恐蜀主幼弱,國小勢逼,爲魏所乘,不自保全,以此猶豫耳。
”芝對曰:“吳、蜀二國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諸葛亮亦一時之傑也。
蜀有重險之固,吳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長。
共爲脣齒,進可併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
大王今若委質於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內侍。
若不從命,則未辭伐叛,蜀必順流見可而進。
如此,江南之地非復大王之有也。
“權默然良久曰:”君言是也。
“遂自絕魏,與蜀連和,遣張溫報聘於蜀。
蜀復令芝重往,權謂芝曰:“若天下太平,二主分治,不亦樂乎!”芝對曰:“夫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如並魏之後,大王未深識天命者也,君各茂其德,臣各盡其忠,將提枹鼓,則戰爭方始耳。
”權大笑曰:“君之誠款,乃當爾邪!”權與亮書曰:“丁友掞張,陰化不盡;和合二國,唯有鄧芝。
”及亮北住漢中,以芝爲中監軍、楊武將軍。
亮卒,遷前軍師、前將軍,領兗州刺史,封陽武亭侯,頃之,爲督江州。
權數與芝相聞,饋遺優渥。
延熙六年,就遷爲車騎將軍,後假節。
十一年,涪陵國人殺都尉反叛,芝串軍征討,即梟其渠帥,百姓安堵。
十四年卒。
芝爲大將軍二十餘年,賞罰明斷,善恤卒伍。
身之衣食資仰於官,不苟素儉,然終不治私產,妻子不免飢寒,死之日家無餘財。
性剛簡。
不飾意氣,不得士類之和。
於時人少所敬貴,唯器異姜維雲。
子良,襲爵,景耀中爲尚書左選郎。
晉朝廣漢大守。
張翼,字伯恭,犍爲武陽人也。
高祖父司空浩。
曾父廣陵太守綱,皆有名有跡。
先主定益州,領牧,翼爲書佐。
建安末,舉孝廉,爲江陽長,徙涪陵令,遷梓潼太守,累遷至廣漢、蜀郡太守。
建興九年,爲庲降都督、綏南中郎將。
冀性持法嚴,
孫登字子高,權長子也。
魏黃初二年,以權爲吳王。
拜登東中郎將,封萬戶侯,登辭侯不受。
是歲,立登爲太子。
選置師傅,銓簡秀士,以爲賓友。
於是諸葛恪、張休、顧譚、陳表等以選入。
侍講詩書,出從騎射。
權欲登讀《漢書》,習知近代之事,以張昭有師法,重煩勞之,乃令休從昭受讀,還以授登。
登待接寮屬,略用布衣之禮,與恪、休、譚等或同輿而載,或‘共帳而寐。
太傅張溫言於權曰:“夫中庶子官最親密,切問近對,宜用雋德。
”於是乃用表等爲中庶子。
後又以庶子禮拘,復令整巾侍坐。
黃龍元年,權稱尊號,立爲皇太子,以恪爲左輔,休右弼,譚爲輔正,表爲翼正都尉,是爲四友。
而謝景、範慎、刁玄、羊衜等皆爲賓客,於是東宮號爲多士。
權遷都建業。
徵上大將軍陸遜輔登鎮武昌,領宮府留事。
登或射獵,當由徑道,常遠避良田,不踐苗稼,至所頓息,又擇空間之地,其不欲煩民如此。
嘗乘馬出,有彈丸過,左右求之。
有一人操彈佩丸,鹹以爲是,辭對不服,從者欲捶之,登不聽,使求過丸,比之非類,乃見釋。
又失盛水金馬盂,覺得其主,左右所爲,不忍致罰,呼責數之,長遣歸家,敕親近勿言。
後弟慮卒,權爲之降損,登晝夜兼行,到賴鄉,自聞,即時召見。
見權悲泣,因諫曰:“慮寢疾不起,此乃命也。
方今朔土未一,四海喁喁,天戴陛下,而以下流之念,減損太官殽饌,過於禮制,臣竊憂惶。
”權納其言,爲之加膳。
住十餘日,欲遣西還,深自陳乞,以久離定省,子道有闕,又陳陸遜忠勤,無所顧憂,權遂留焉。
嘉禾三年,權徵新城,使登居守,總知留事。
時年穀不豐,頗有盜賊,乃表定科令,所以防禦,甚得止奸之要。
初,登所生庶賤,徐夫人少有母養之恩,後徐氏以妒廢處吳,而步夫人最寵。
步氏有賜,登不敢辭,拜受而已。
徐氏使至,所賜衣服,必沐浴服之。
登將拜太子。
辭曰:“本立而道生,欲立太子,宜先立後。
”權曰:“卿母安在?”對曰:“在吳。
”權默然。
立凡二十一年,年三十三卒,臨終,上疏曰:“臣以無狀,嬰抱篤疾,自省微劣,懼卒隕斃。
臣不自惜,念當委離供養,埋胔后土,長不復奉望宮省,朝覲日月,生無益於國,死貽陛下重慽,以此爲哽結耳,世聞死生有命,長短自天,周晉、顏回有上智之才,而尚夭折,況臣愚陋,年過其壽,生爲國嗣,沒享榮祚,於臣已多,亦何悲恨哉!
方今大事未定,逋寇未討,萬國喁喁,繫命陛下,危者望安,亂者仰治。
願陛下棄忘臣身,割下流之恩,修黃老之術,篤養神光,加羞珍膳,廣開神明之慮,以定無窮之業。
則率
賀齊字公苗,會稽山陰人也。
少爲郡吏,守剡長。
縣吏斯從輕俠爲奸,齊欲治之。
主簿諫曰:“從,縣大族,山越所附,今日治之,明日寇至。
”齊聞大怒,便立斬衆。
從族黨遂相糾合,衆千餘人,舉兵攻縣。
齊率吏民,開城門突擊,大破之,威震山越。
後太末、豐浦民反,轉守太末長,誅惡養善,期用盡平。
建安元年,孫策臨郡,察齊孝廉。
時王朗奔東冶,侯官長商升爲朗起兵。
策遣永寧長韓晏領南部都尉,將兵討升,以齊爲永寧長。
晏爲升所敗,齊又代晏領都尉事。
升畏齊威名,遣使乞盟。
齊因告喻,爲陳禍福,升遂送上印綬,出舍求降。
賊帥張雅、詹強等不願升降,反共殺升,雅稱無上將軍,強稱會稽太守。
賊盛兵少,未足以討,齊住軍息兵。
雅與女婿何雄爭勢兩乖,齊令越人因事交構。
遂至疑隙,阻兵相圖。
齊乃進討,一戰大破雅,強黨震懼,率衆出降。
侯官既平。
而建安、漢興、南平復亂,齊進兵建安,立都尉府,是歲八年也。
郡發屬縣五千兵,各使本縣長將之,皆受齊節度。
賊洪明、洪進、苑御、吳免、華當等五人,率各萬戶,連屯漢興,吳五六千戶別屯大潭。
鄒臨六千戶別屯蓋竹,大潭同出餘汗。
軍討漢興,經餘汗。
齊以爲賊衆兵少,深入無繼,恐爲所斷,令松陽長丁蕃留備餘汗。
蕃本與齊鄰城,恥見部伍,辭不肯留。
齊乃斬蕃,於是軍中震慄。
無不用命。
遂分兵留備,進討明等,連大破之。
臨陳斬明,其免、當、進、御皆降。
轉擊蓋竹,軍向大潭,三將又降。
凡討治斬首六千級,名帥盡擒。
復立縣邑,料出兵萬人,拜爲平東校尉。
十年,轉討上饒,分以爲建平縣。
十三年,遷威武中郎將,討丹陽黟、歙。
時武強、葉鄉、東陽、豐浦四鄉先降,齊表言以葉鄉爲始新縣。
而歙賊帥金奇萬戶屯安勒山,毛甘萬戶屯烏聊山,黟帥陳僕,祖山等二萬戶屯林歷山。
林歷山四面壁立,高數十丈,徑路危狹,不容刀楯,賊臨高下石,不可得攻。
軍住經日,將吏患之。
齊身出周行,觀視形便,陰募輕捷士,爲作鐵弋,密於隱險賊所不備處,以戈拓斬山爲緣道,夜令潛上,乃多縣布以援下人,得上百數人,四面流佈,俱鳴鼓角,齊勒兵待之。
賊夜聞鼓聲四合,謂大軍悉已得上,驚懼惑亂,不知所爲,守路備險者,皆走還依衆。
大軍因是得上,大破僕等,其餘皆降,凡斬首七千。
齊復表分歙爲新定;黎陽、休陽。
並黟、歙凡六縣。
權遂割爲新都郡,齊爲太守,立府於始新,加偏將軍。
十六年,吳郡餘杭民郎稚合宗起賊,複數千人,齊出討之。
即復破稚,表言分餘杭爲臨水縣。
被命詣所在,及當還郡,權出
孫亮,字子明,權少子也。
權春秋高,而亮最少,故尤留意。
姊全公主常譖太子和子母,心自不安。
因倚權意,欲豫自結,數稱述全尚女,勸爲亮納。
赤烏十三年,和廢,權遂立亮爲太子,以全氏爲妃。
太元元年夏,亮母潘氏立爲皇后。
冬,權寢疾,徵大將軍諸葛恪爲太子太傅,會稽太守滕胤爲太常,並受詔輔太子。
明年四月,權薨,太子即尊號。
大赦,改元。
是歲,於魏嘉平四年也。
閏月,以恪爲帝太傅,胤爲衛將軍領尚書事,上大將軍呂岱爲大司馬,諸文武在位皆近爵班賞,冗官加等。
冬十月,太傅恪率軍遏巢湖,城東興。
使將軍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東城。
十二月朔丙申,大風雷電,魏使將軍諸葛誕、胡遵等步騎七萬圍東興。
將軍王昶攻南郡,毋丘儉向武昌。
甲寅,恪以大兵赴敵。
戊午,兵及東興,交戰,大破魏軍,殺將軍韓綜、桓嘉等。
是月,雷雨,天災武昌端門。
改作端門,又災內殿。
二年春正月丙寅,立皇后全氏,大赦。
庚午,王昶等皆退。
二月,軍還自東興,大行封賞。
三月,恪率軍伐魏。
夏四月,圍新城,大疫,兵卒死者大半。
秋八月,恪引軍還。
冬十月,大饗。
武衛將軍孫峻伏兵殺恪於殿堂。
大赦,以峻爲丞相,封富春侯。
十一月,有大鳥五見於春申,(明年改)元。
五鳳元年夏,大水。
秋,吳侯英謀殺峻,覺,英自殺。
冬十一月,星茀於鬥牛。
二年春正月,魏鎮東大將軍毋丘儉、前將軍文欽以淮南之衆西入,戰於樂嘉。
閏月壬辰,峻及驃騎將軍呂據、左將軍留贊率兵襲壽春,軍及東興,聞欽等敗。
壬寅,兵進於橐皋,欽詣峻降,淮南餘衆數萬口來奔。
魏諸葛誕入壽春,峻引軍還。
二月,及魏將軍曹珍遇於高亭,交戰,珍敗績。
留贊爲誕別將蔣班所敗於菰陂,贊及將軍孫楞、蔣修等皆遇害。
三月,使鎮南將軍朱異襲安豐,不克。
秋七月,將軍孫儀、張怡、林恂等謀殺峻,發覺,儀自殺,恂等伏辜。
陽羨離裏山大石自立。
使衛尉馮朝城廣陵,拜將軍吳穰爲廣陵太守,留略爲東海太守。
是歲大旱。
十二月,作太廟,以馮朝爲監軍使者,督徐州諸軍事。
民飢,軍士怨畔。
太平元年春二月朔,建業火。
峻用徵北大將軍文欽計,將徵魏。
八月,先遣欽及驃騎呂據、車騎劉纂、鎮南朱異、前將軍唐諮軍自江都入淮、泗。
九月丁亥,峻卒,以從弟偏將軍綝爲侍中,武衛將軍,領中外諸軍事,召還據等。
聞綝代峻,大怒。
己丑,大司馬呂岱卒。
壬辰,太白犯南鬥,據、欽、諮等表薦衛將軍膝胤爲丞相,綝不聽。
癸卯,更以胤爲大司馬,代呂岱駐武昌。
據引兵還,欲討綝.綝遣使以詔書告喻欽、
周瑜字公瑾,廬江舒人也。
從祖父景,景子忠,皆爲漢太尉。
父異,洛陽令。
瑜長壯有姿貌。
初,孫堅與義兵討董卓,徙家於舒。
堅子策興瑜同年,獨相友善,瑜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升堂拜母,有無通共。
瑜從父尚爲丹楊太守,瑜往省之。
會策將東渡,到歷陽,馳書報瑜,瑜將兵迎策。
策大喜曰:“吾得卿。
諧也。
”遂從攻橫江、當利,皆拔之。
乃渡江擊秣陵,破笮融、薛禮。
轉下湖孰、江乘,進入曲阿。
劉繇奔走,而策之衆已數萬矣。
因謂瑜曰:“吾以此衆取吳會平山越已足。
卿還鎮丹楊。
”瑜還。
頃之,袁術遣從弟胤代尚爲太守,而瑜與尚俱還壽春。
術欲以瑜爲將,瑜觀術終無所成,故求爲居巢長,欲假塗東歸,術聽之。
遂自居巢還吳。
是歲,建安三年也。
策親自迎瑜,授建威中郎將,即與兵二千人,騎五十匹。
瑜時年二十四,吳中皆呼爲周郎。
以瑜恩信着於廬江,出備牛渚,後領春谷長。
頃之,策欲取荊州,以瑜爲中護軍,領導江夏太守,從攻皖,拔之。
時得橋公兩女,皆國色也。
策自納大橋,瑜納小橋。
復近尋陽,破劉勳,討江夏,還定豫章、廬陵,留鎮巴丘。
五年,策薨。
權統事。
瑜將兵赴喪,遂留吳,以中護軍與長史張昭共掌衆事。
十一年,督孫瑜等討麻、保二屯,梟其渠帥,囚俘萬餘口,還備(官亭)。
江夏太守黃祖遣將鄧龍將兵數千人入柴桑,瑜追討擊,生虜龍送吳。
十三年春,權討江夏,瑜爲前部大督。
其年九月,曹公入荊州,劉琮舉衆降,曹公得其水軍,船步兵數十萬,將士聞之皆恐。
權延見羣下,問以計策。
議者鹹曰:“曹公豺虎也,然託名漢相,挾天子以徵四方,動以朝廷爲辭,今日拒之,事更不順,且將軍大勢可以拒操者,長江也。
今操得荊州,奄有其地。
劉表治水軍,蒙衝鬥艦,乃以千數,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兵,水陸俱下。
此爲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
而勢力衆寡,又不可論。
愚謂大計不如迎之。
“瑜曰:”不然。
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也。
將軍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據江東,地方數千裏,兵精足用,英雄樂業,尚當橫行天下,爲漢家除殘去穢。
況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請爲將軍籌之:今使北土已安,操無內憂,能曠日持久,來爭疆場,又能與我校勝負於船楫,(可)乎?今北土既未平安,加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爲操後患。
且舍鞍馬,仗舟揖,與吳越爭衡,本非中國所長。
又今盛寒,馬無藁草。
驅中國士衆遠涉江湖之間,不習水土,必生疾病。
此數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
將軍擒操,宜在今日。
瑜請得精兵三萬人,進住夏口,保爲將軍破之。
“權曰:”老
吳範字文則,全稽上虞人也。
以治歷數知風氣聞於郡中。
舉有道,詣京都,世亂不行。
會孫權起於東南,範委身服事,每有災祥,輒推數言狀。
其術多效,遂以顯名。
初,權在吳,欲討黃祖。
範曰:“今茲少利,不如明年。
明年戊子,荊州劉表亦身死國亡。
”權遂徵祖,卒不能克。
明年,軍出,行及尋陽,範見風氣,因詣船賀,催兵急行,至即破祖,祖得夜亡。
權恐失之,範曰:“未遠,必生禽祖。
”至五更中,果得之。
劉表竟死,荊州分割。
及壬辰歲,範又白言:“歲在甲午,劉備當得益州。
”後呂岱從蜀還,遇之白帝,說備部衆離落,死亡且半,事必不克。
權以難範,範曰:“臣所言者天道也,而岱所見者人事耳。
”備卒得蜀。
權與呂蒙謀襲關羽,議之近臣,多曰不可。
權以問範曰:“得之。
”後羽在麥城,使使請降。
權問範曰:“競當降否?”範曰:“彼有走氣,言降詐話耳。
”權使潘璋邀其徑路,覘候者還,自羽已去。
範曰:“雖去不免。
”問其期,曰:“明日日中。
”權立表下漏以待之。
及中不至,權問其故,範曰:“時尚未正中也。
”頃之,有風動帷,範拊手曰:“羽至矣。
”須臾,外稱萬歲,傳言得羽。
後權與魏爲好,範曰:“以風氣言之,彼以貌來,其實有謀,宜爲之備。
”劉備盛兵西陵,範曰:“後當和親。
”終皆如言。
其占驗明審如此。
權以範爲騎都尉,領太史令,數從訪問,欲知其決。
範祕惜其術,不以至要語權。
權由是恨之。
初,權爲將軍時,範嘗白言“江南有王氣,亥子之間有大福慶。
”權曰:“若終如言,以君爲候。
”及立爲吳王,範時侍宴。
曰:“昔在吳中,嘗言此事,大王識之邪?”
權曰:“有之。
”因呼左右,以侯綬帶範。
範權知權欲以厭當前言,輒手推不受。
及後論功行封,以範爲都亭侯,詔臨當出,權恚其愛道於己也,削除其名。
範爲人剛直,頗好自稱,然與親故交接有終始。
素與魏滕同邑相善。
滕嘗有罪,權責怒甚嚴,敢有諫者死,範謂滕曰:“與汝偕死。
”滕曰:“死而無益,何用死爲?”
範曰:“安能慮此坐觀汝邪?”乃髡頭自縛詣門下,使鈴下以聞。
鈴下不敢,曰:“必死,不敢白。
”範曰:“汝有子邪?”曰:“有”。
曰:“使汝爲吳範死,子以屬我。

鈴下曰:“諾。
”乃排閣入。
言未卒,權大怒,欲便投以戟。
逡巡走出,範因突入,叩頭流血,言與涕並。
良久,權釋,乃免滕。
滕見範謝曰:“父母能生長我,不能免我於死。
丈夫相知,如汝足矣,何用多爲!”
黃武五年,範病卒。
長子先死,少子尚幼,於是業絕。
權追思之,募三州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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