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
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霄。
古之君子立于天下,非有求胜于斯民也。
为刑以待天下之罪戾,而唯恐民之入于其中以不能自出也;为赏以待天下之贤才,而唯恐天下之无贤而其赏之无以加之也。
盖以君子先天下,而后有不得已焉。
夫不得已者,非吾君子之所志也,民自为而召之也。
故罪疑者从轻,功疑者从重,皆顺天下之所欲从。
且夫以君临民,其强弱之势、上下之分,非待夫与之争寻常之是非而后能胜之矣。
故宁委之于利,使之取其优,而吾无求胜焉。
夫惟天下之罪恶暴著而不可掩,别白而不可解,不得已而用其刑。
朝廷之无功,乡党之无义,不得已而爱其赏。
如此,然后知吾之用刑,而非吾之好杀人也;知吾之不赏,而非吾之不欲富贵人也。
使夫其罪可以推而纳之于刑,其迹可以引而置之于无罪;其功与之而至于可赏,排之而至于不可赏。
若是二者而不以与民,则天下将有以议我矣。
使天下而皆知其可刑与不可赏也,则吾犹可以自解。
使天下而知其可以无刑、可以有赏之说,则将以我为忍人,而爱夫爵禄也。
圣人不然,以为天下之人,不幸而有罪,可以刑、可以无刑,刑之,而伤于仁;幸而有功,可以赏、可以无赏,无赏,而害于信。
与其不屈吾法,孰若使民全其肌肤、保其首领,而无憾于其上;与其名器之不僭,孰若使民乐得为善之利而无望望不足之意。
呜呼!知其有可以与之之道而不与,是亦志于残民而已矣。
且彼君子之与之也,岂徒曰与之而已也,与之而遂因以劝之焉耳。
故舍有罪而从无罪者,是以耻劝之也;去轻赏而就重赏者,是以义劝之也。
盖欲其思而得之也。
故夫尧舜、三代之盛,舍此而忠厚之化,亦无以见于民矣。
见之时,见非是见。
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风雪压枝两三年,如牛负重步艰难。
他年若得凌云志,敢笑黄连不丈寒。
修顿首白,先辈吴君足下。
前辱示书及文三篇,发而读之,浩乎若千万言之多,及少定而视焉,才数百言尔。
非夫辞丰意雄,霈然有不可御之势,何以至此!然犹自患伥伥莫有开之使前者,此好学之谦言也。
修材不足用于时,仕不足荣于世,其毁誉不足轻重,气力不足动人。
世之欲假誉以为重,借力而后进者,奚取于修焉?先辈学精文雄,其施于时,又非待修誉而为重,力而后进者也。
然而惠然见临,若有所责,得非急于谋道,不择其人而问焉者欤?
夫学者未始不为道,而至者鲜焉;非道之于人远也,学者有所溺焉尔。
盖文之为言,难工而可喜,易悦而自足。
世之学者往往溺之,一有工焉,则曰:“吾学足矣”。
甚者至弃百事不关于心,曰:“吾文士也,职于文而已。
”此其所以至之鲜也。
昔孔子老而归鲁,六经之作,数年之顷尔。
然读《易》者如无《春秋》,读《书》者如无《诗》,何其用功少而至于至也?圣人之文虽不可及,然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也。
故孟子皇皇不暇著书,荀卿盖亦晚而有作。
若子云、仲淹,方勉焉以模言语,此道未足而强言者也。
后之惑者,徒见前世之文传,以为学者文而已,故愈力愈勤而愈不至。
此足下所谓“终日不出于轩序,不能纵横高下皆如意”者也,道不足也。
若道之充焉,虽行乎天地,入于渊泉,无不之也。
先辈之文浩乎霈然,可谓善矣。
而又志于为道,犹自以为未广,若不止焉,孟、荀可至而不难也。
修学道而不至者,然幸不甘于所悦,而溺于所止。
因吾子之能不自止,又以励修之少进焉。
幸甚幸甚。
修白。
炎图盛,六叶正,协重光。
膺宝瑞,更法度,智勇超轶成汤。
昭回云汉烂文章。
震扬威武慑多方。
生民帖泰拥殊祥。
封人祝颂,万寿与天长。
岂知丹鼎就,龙下五云旁。
飘然真驭。
游衍仙乡。
泣彤裳。
伊落洋洋。
嵩峰少室相望。
藏弓剑,游衣冠,俊功盛德难忘。
泉台寂、鱼烛荧煌。
银海深、凫雁翱翔。
想像平居谩焚香。
望陵人散,翠柏忽成行。
洵启:昨出京仓惶,遂不得一别。
去后数日,始知悔恨。
盖一时间变出不意,遂扰乱如此,怏怅怏怅。
不审日来尊履何似?二子轼、辙竟不免丁忧。
今已到家月余,幸且存活。
洵道途奔波,老病侵陵,成一翁矣。
自思平生羁蹇不遇,年近五十,始识阁下。
倾盖晤语,便若平生。
非徒欲援之于贫贱之中,乃与切磨议论,共为不朽之计。
而事未及成,辄闻此变。
孟轲有云:“行或使之,止或尼之。
”岂信然邪?洵离家时,无壮子弟守舍,归来屋庐倒坏,篱落破漏,如逃亡人家。
今且谢绝过従,杜门不出,亦稍稍取旧书读之。
时有所怀,辄欲就阁下评议。
忽惊相去已四千里,思欲跂首望见君子之门庭不可得也。
所示范公碑文,议及申公事节,最为深厚。
近试以语人,果无有晓者。
每念及此,郁郁不乐。
阁下虽贤俊满门,足以啸歌俯仰,终日不闷,然至于不言而心相谕者,阁下于谁取之?自蜀至秦,山行一月,自秦至京师,又沙行数千里。
非有名利之所驱与凡事之不得已者,孰为来哉?洵老矣,恐不能复东。
阁下当时赐音问,以慰孤耿。
病中无聊,深愧疏略,惟千万珍重。
庆历八年四月,抚州菜园僧可栖,得州之人高庆、王明、饶杰相与率民钱为殿于其院成,以佛之像置其中,而来乞予文以为记。
初,菜园有籍于尚书,有地于城南五里,而草木生之,牛羊践之,求屋室居人焉,无有也。
可栖至,则喜曰:“是天下之废地也,人不争,吾得之以老,斯足矣。
”遂以医取资于人,而即其处立寝庐、讲堂、重门、斋庖之房、栖客之舍,而合其徒入而居之。
独殿之役最大,自度其力不能为,乃使其徒持簿乞民间,有得辄记之,微细无不受。
浸渐积累,期月而用以足,役以既。
自可栖之来居至于此,盖十年矣。
吾观佛之徒,凡有所兴作,其人皆用力也勤,刻意也专,不肯苟成,不求速效,故善以小致大,以难致易,而其所为,无一不如其志者,岂独其说足以动人哉?其中亦有智然也。
若可栖之披攘经营,捃摭纤悉,忘十年之久,以及其志之成,其所以自致者,岂不近是哉?噫!佛之法固方重于天下,而其学者又善殖之如此。
至于世儒,习圣人之道,既自以为至矣,及其任天下之事,则未尝有勤行之意,坚持之操,少长相与语曰:“苟一时之利耳,安能必世百年,为教化之渐,而待迟久之功哉!”相薰以此,故历千余载,虽有贤者作,未可以得志于其间也。
由是观之,反不及佛之学者远矣。
则彼之所以盛,不由此之所自守者衰欤?与之记,不独以著其能,亦愧吾道之不行也已。
曾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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