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閼逢攝提格,盡旃蒙單閼,凡二年。
孝成皇帝下綏和二年(甲寅,公元前七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二月,壬子,丞相方進薨。
時熒惑守心,丞相府議曹平陵李尋奏記方進,言:“災變迫切,大責日加,安得但保斥逐之戮!闔府三百餘人,唯君侯擇其中,與盡節轉兇。
”方進憂之,不知所出。
會郎賁麗善爲星,言大臣宜當之。
上乃召見方進。
還歸,未及引決,上遂賜冊,責讓以政事不治,災害並臻,百姓窮困,曰:“欲退君位,尚未忍,使尚書令賜君上尊酒十石,養牛一,君審處焉!”方進即日自殺。
上祕之,遣九卿冊贈印綬,賜乘輿祕器、少府供張,柱檻皆衣素。
天子親臨吊者數至,禮賜異於它相故事。
臣光曰:晏嬰有言:“天命不慆,不貳其命。
”禍福之至,安可移乎!昔楚昭王、宋景公不忍移災於卿佐,曰:“移腹心之疾,寘諸股肱,何益也!”藉其災可移,仁君猶不肯爲,況不可乎!使方進罪不至死而誅之,以當大變,是誣天也;方進有罪當刑,隱其誅而厚其葬,是誣人也;孝成欲誣天、人而卒無所益,可謂不知命矣。
三月,上行幸河東,祠后土。
丙戌,帝崩於未央宮。
帝素強無疾病。
是時,楚思王衍、樑王立來朝,明旦,當辭去,上宿供張白虎殿;又欲拜左將軍孔光爲丞相,已刻侯印,書贊。
昏夜,平善,鄉晨,傅絝襪欲起,因失衣,不能言,晝漏上十刻而崩,民間讙譁,鹹歸罪趙昭儀。
皇太后詔大司馬莽雜與御史、丞相、廷尉治,問皇帝起居發病狀;趙昭儀自殺。
班彪贊曰:臣姑充後宮爲婕妤,父子、昆弟侍帷幄,數爲臣言:“成帝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臨朝淵嘿,尊嚴若神,可謂穆穆有天子之容者矣。
博覽古今,容受直辭,公卿奏議可述。
遭世承平,上下和睦。
然湛乎酒色,趙氏亂內,外家擅朝,言之可爲於邑!”建始以來,王氏始執國命,哀、平短祚,莽遂篡位,蓋其威福所由來者漸矣!
是日,孔光於大行前拜受丞相、博山侯印綬。
富平侯張放聞帝崩,思慕哭泣而死。
荀悅論曰:放非不愛上,忠不存焉。
故愛而不忠,仁之賊也!
皇太后詔南、北郊長安如故。
夏,四月,丙午,太子即皇帝位,謁高廟;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大赦天下。
哀帝初立,躬行儉約,省減諸用,政事由己出,朝廷翕然望至治焉。
己卯,葬教成皇帝於延陵。
太皇太后令傅太后、丁姬十日一至未央宮。
有詔問丞相、大司空:“定陶共王太后宜當何居?”丞相孔光素聞傅太后爲人剛暴,長於權謀,自帝在襁褓,而養長教道至於成人,帝之立又有力;光
起昭陽作噩,盡屠維單閼,凡七年。
孝元皇帝上初元元年(癸酉,公元前四八年)
春,正月,辛丑,葬孝宣皇帝於杜陵;赦天下。
三月,丙午,立皇后王氏,封后父禁爲陽平候。
以三輔、太常、郡國公田及苑可省者振業貧民;貲不滿千錢者,賦貸種、食。
封外祖父平恩戴侯同產弟子中常侍許嘉爲平恩侯。
夏,六月,以民疾疫,令太官損膳,減樂府員,省苑馬,以振睏乏。
秋,九月,關東郡、國十一大水,飢,或人相食;轉旁郡錢穀以相救。
上素聞琅邪王吉、貢禹皆明經潔行,遣使者徵之。
吉道病卒。
禹至,拜爲諫大夫。
上數虛已問以政事,禹奏言:“古者人君節儉,什一而稅,亡它賦役,故家給人足。
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宮女不過十餘人,廄馬百餘匹。
後世爭爲奢侈,轉轉益甚;臣下亦相放效。
臣愚以爲如太古難,宜少放古以自節焉。
方今宮室已定,無可奈何矣;其餘儘可減損。
故時齊三服官,輸物不過十笥;方今齊三服官,作工各數千人,一歲費數鉅萬,廄馬食粟將萬匹。
武帝時,又多取好女至數千人,以填後宮。
及棄天下,多藏金錢、財物,鳥獸、魚鱉凡百九十物;又皆以後宮女置於園陵。
至孝宣皇帝時,陛下惡有所言,羣臣亦隨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過度,諸侯妻妾或至數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數十人,是以內多怨女,外多曠夫。
及衆庶葬埋,皆虛地上以實地下。
其過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
唯陛下深察古道,從其儉者。
大減損乘輿服御器物,三分去二;擇後宮賢者,留二十人,餘悉歸之,及諸陵園女無子者,宜悉遣;廄馬可無過數十匹,獨舍長安城南苑地,以爲田獵之囿。
方今天下饑饉,可無大自損減以救之稱天意乎!天生聖人,蓋爲萬民,非獨使自娛樂而已也。
”天子納善其言,下詔,令諸宮館希御幸者勿繕治;太僕減穀食馬;水衡省肉食獸。
臣光曰:忠臣之事君也,責其所難,則其易者不勞而正;補其所短,則其長者不勸而遂。
孝元踐位之初,虛心以問禹,禹宜先其所急,後其所緩。
然則優遊不斷,讒佞用權,當時之大患也,而禹不以爲言;恭謹節儉,孝元之素志也,而禹孜孜而言之,何哉!使禹之智足不以知,烏得爲賢!知而不言,爲罪愈大矣!
匈奴呼韓邪單于覆上書,言民衆睏乏。
詔雲中、五原郡轉谷二萬斛以給之。
是歲,初置戊己校尉,使屯田車師故地。
孝元皇帝上初元二年(甲戌,公元前四七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樂陵侯史高以外屬領尚書事,前將軍蕭望之、光祿大夫周堪爲之副。
望之名儒,與堪皆以師傅舊恩,天子任之,數
起上章涒灘,盡玄黓閹茂,凡三年。
中宗孝宣皇帝中神爵元年(庚申,公元前六一年)
春,正月,上始行幸城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
上頗修武帝故事,謹齋祀之禮,以方士言增置神祠;聞益州有金馬、碧雞之神,可醮祭而致,於是遣諫大夫蜀郡王褒使持節而求之。
初,上聞褒有俊才,召見,使爲《聖主得賢臣頌》。
其辭日;“夫賢者,國家之器用也。
所任賢,則趨舍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則用力少而就效衆。
故工人之用鈍器也,勞筋苦骨,終日矻矻;及至巧冶鑄干將,使離婁督繩,公輸削墨,雖崇臺五層、延袤百丈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庸人之御弩馬,亦傷吻、敝策而不進於行;及至駕齧膝、驂乘旦,王良執靶,韓哀附輿,周流八極,萬里一息,何其遼哉?人馬相得也,故且絺綌之涼者,不苦盛暑之鬱燠;襲貂狐之暖者,不憂至寒之忄妻愴。
何則?有其具者易其備。
賢人、君子,亦聖王之所以易海內也。
昔周公躬吐捉之勞,故有圉空之隆?黃牖幹柰廌侵瘢視鋅錆現戉鏐S紗斯壑巠瑣君人者勤於求賢而逸於得人。
人臣亦然。
昔賢者之未遭遇也,圖事揆策,則君不用其謀;陳見悃誠,則上不然其信;進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
是故伊尹勤於鼎俎,太公困於鼓刀,百里自鬻,寧子飯牛,離此患也。
及其遇明君、遭聖主也,運籌合上意,諫諍即見聽,進退得關其忠,任職得行其術,剖符錫壤而光祖考。
故世必有聖知之君,而後有賢明之臣。
故虎嘯而風冽,龍興而致雲,蟋蟀俟秋吟,蜉蝤出以陰。
《易》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詩》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
’故世平主聖,俊艾將自至。
明明在朝,穆穆列布,聚精會神,相得益章,雖伯牙操遞鍾,逢門子彎烏號,猶未足以喻其意也。
故聖主必待賢臣而弘功業,俊士亦俟明主以顯其德。
上下俱欲,歡然交欣,千載壹合,論說無疑,翼乎如鴻毛遇順風,沛乎如巨魚縱大壑。
其得意若此,則胡禁不止,曷令不行!行溢四表,橫被無窮。
是以聖王不遍窺望而視已明,不殫傾耳而聽已聰,太平之責塞,優遊之望得,休徵自至,壽考無疆,何必偃仰屈伸若彭祖,呴噓呼吸如僑、鬆,眇眇絕俗離世哉!”是時上頗好神仙,故褒對及之。
京兆尹張敞亦上疏諫曰:“願明主時忘車馬之好,斥遠方士之虛語,遊心帝王之術,太平庶幾可興也。
”上由是悉罷尚方待詔,初,趙廣漢死後,爲京兆尹者皆不稱職,唯敞能繼其跡;其方略、耳目不及廣漢,然頗以經術儒雅文之。
上頗修飾,宮室、車服盛於昭帝時;外戚許、史、王氏貴寵。
諫大夫王吉上疏曰:“陛下躬
起著雍涒灘,盡昭陽赤奮若,凡六年。
孝成皇帝中永始四年(戊申,公元前一三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大赦天下,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
夏,大旱。
四月,癸未,長樂臨華殿、未央宮東司馬門皆災。
六月,甲午,霸陵園門闕災。
秋,七月,辛未晦,日有食之。
冬,十一月,庚申,衛將軍王商病免。
樑王立驕恣無度,至一日十一犯法。
相禹奏“立對外家怨望,有惡言。
”有司案驗,因發其與姑園子奸事,奏“立禽獸行,請誅。
”太中大夫谷永上書曰:“臣聞禮,天子外屏,不欲見外也。
是故帝王之意,不窺人閨門之私,聽聞中冓之言。
《春秋》爲親者諱。
今樑王年少,頗有狂病,始以惡言按驗,既無事實,而發閨門之私,非本章所指。
王辭又不服,猥強劾立,傅致難明之事,獨以偏辭成罪斷獄,無益於治道。
污衊宗室以內亂之惡,披布宣揚於天下,非所以爲公族隱諱,增朝廷之榮華,昭聖德之風化也。
臣愚以爲王少而父同產長,年齒不倫;樑國之富足以厚聘美女,招致妖麗;父同產亦有恥辱之心。
案事者乃驗問惡言,何故猥自發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過誤失言,文吏躡尋,不得轉移。
萌牙之時,加恩勿治,上也。
既已案驗舉憲,宜及王辭不服,詔廷尉選上德通理之吏更審考清問,著不然之效,定失誤之法,而反命於下吏,以廣公族附疏之德,爲宗室刷污亂之恥,甚得治親之誼。
”天子由是寢而不治。
是歲,司隸校尉蜀郡何武爲京兆尹。
武爲吏,守法盡公,進善退惡,其所居無赫赫名,去後常見思。
孝成皇帝中元延元年(己酉,公元前一二年)
春,正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壬戌,王商復爲大司馬、衛將軍。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丁酉,無雲而雷,有流星從日下東南行,四面燿燿如雨,自晡及昏而止。
赦天下。
秋,七月,有星孛於東井。
上以災變,博謀羣臣。
北地太守谷永對曰:“王者躬行道德,承順天地,則五徵時序,百姓壽考,符瑞並降;失道妄行,逆天暴物,則咎徵著郵,妖孽並見,饑饉薦臻;終不改寤,惡洽變備,不復譴告,更命有德。
此天地之常經,百王之所同也。
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質有修短,時世有中季,天道有盛衰。
陛下承八世之功業,當陽數之標季,涉三七之節紀,遭《無妄》之卦運,直百六之災厄,三難異科,雜焉同會。
建始元年以來,二十載間,羣災大異,交錯鋒起,多於《春秋》所書。
內則爲深宮後庭,將有驕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敗,北宮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閒之處徵舒、崔杼之亂;外則爲諸夏下土,將
起昭陽協洽,盡閼逢敦牂,凡十二年。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下天漢三年(癸未,公元前九八年)
春,二月,王卿有罪自殺,以執金吾杜周爲御史大夫。
初榷酒酤。
三月,上行幸泰山,脩封,祀明堂,因受計。
還,祠常山,瘞玄玉。
方士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萊者終無有驗,而公孫卿猶以大人跡爲解。
天子益怠厭方士之怪迂語矣,然猶羈縻不絕,冀遇其真。
自此之後,方士言神祠者彌衆,然其效可睹矣。
夏,四月,大旱。
赦天下。
秋,匈奴入雁門。
太守坐畏忄耎棄市。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下天漢四年(甲申,公元前九七年)
春,正月,朝諸侯王於甘泉宮。
發天下七科讁及勇敢士,遣貳師將軍李廣利將騎六萬、步兵七萬出朔方;強弩都尉路博德將萬餘人與貳師會;遊擊將軍韓說將步兵三萬人出五原;因杅將軍公孫敖將騎萬、步兵三萬人出雁門。
匈奴聞之,悉遠其累重於餘吾水北;而單于以兵十萬待水南,與貳師接戰。
貳師解而引歸,與單于連鬥十餘日。
遊擊無所得。
因杅與左賢王戰,不利,引歸。
時上遣敖深入匈奴迎李陵,敖軍無功還,因曰:“捕得生口,言李陵教單于爲兵以備漢軍,故臣無所得。
”上於是族陵家。
既而聞之,乃漢將降匈奴者李緒,非陵也。
陵使人刺殺緒。
大閼氏欲殺陵,單于匿之北方。
大閼氏死,乃還。
單于以女妻陵,立爲右校王,與衛律皆貴用事。
衛律常在單于左右;陵居外,有大事乃入議。
夏,四月,立皇子髆爲昌邑王。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下太始元年(乙酉,公元前九六年)
春,正月,公孫敖坐妻爲巫蠱要斬。
徙郡國豪傑於茂陵。
夏,六月,赦天下。
是歲,匈奴且鞮侯單于死。
有兩子,長爲左賢王,次爲左大將。
左賢王未至,貴人以爲有病,更立左大將爲單于。
左賢王聞之,不敢進。
左大將使人召左賢王而讓位焉。
左賢王辭以病,左大將不聽,謂曰:“即不幸死,傳之於我。
”左賢王許之,遂立,爲狐鹿姑單于。
以左大將爲左賢王,數年,病死;其子先賢撣不得代,更以爲日逐王。
單于自以其子爲左賢王。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下太始二年(丙戌,公元前九五年)
春,正月,上行幸回中。
杜周卒,光祿大夫暴勝之爲御史大夫。
秋,旱。
趙中大夫白公奏穿渠引涇水,首起谷口,尾入櫟陽,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餘頃,因名曰白渠;民得其饒。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下太始三年(丁亥,公元前九四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宮。
二月,幸東海,獲赤雁。
幸琅邪,禮日成山,登之罘,浮大海而還。
是歲,皇子弗陵生。
弗陵母曰河間趙婕妤,居鉤弋宮,任身十四月而
起昭陽太淵獻,盡玄黓涒灘,凡十年。
中宗孝宣皇帝下神爵四年(癸亥,公元前五八年)
春,二月,以鳳皇、甘露降集京師,赦天下。
潁川太守黃霸在郡前後八年,政事愈治;是時鳳皇、神爵數集郡國,潁川尤多。
夏,四月,詔曰:“潁川太守霸,宣佈詔令,百姓鄉化,孝子、弟弟、貞婦、順孫日以衆多,田者讓畔,道不拾遺,養視鰥寡,贍助貧窮,獄或八年亡重罪囚,其賜爵關內侯、黃金百斤、秩中二千石。
”而潁川孝、弟、有行義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賜爵及帛。
後數月,徵霸爲太子太傅。
五月,匈奴單于遣弟呼留若王勝之來朝。
冬,十月,鳳皇十一集杜陵。
河南太守東海嚴延年爲治陰鷙酷烈,衆人所謂當死者一朝出之,所謂當生者詭殺之,吏民莫能測其意深淺,戰慄不敢犯禁。
冬月,傳屬縣囚會論府上,流血數裏,河南號曰“屠伯”。
延年素輕黃霸爲人,及比郡爲守,褒賞反在己前,心內不服。
河南界中又有蝗蟲,府丞義出行蝗,還,見延年。
延年曰:“此蝗豈鳳皇食邪?”義年老,頗悖,素畏延年,恐見中傷。
延年本嘗與義俱爲丞相史,實親厚之,饋遺之甚厚。
義愈益恐,自筮,得死卦,忽忽不樂,取告至長安,上書言延年罪名十事;已拜奏,因飲藥自殺,以明不欺。
事下御史丞按驗,得其語言怨望、誹謗政治數事。
十一月,延年坐不道,棄市。
初,延年母從東海來,欲從延年臘。
到洛陽,適見報囚,母大驚,便止都亭,不肯入府。
延年出至都亭謁母,母閉閣不見。
延年免冠頓首閣下,良久,母乃見之,因數責延年:“幸得備郡守,專治千里,不聞仁愛教化,有以全安愚民。
顧乘刑罰,多刑殺人,欲以立威,豈爲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頓首謝,因自爲母御歸府舍。
母畢正臘,謂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
我不意當老見壯子被刑戮也!行矣,支汝東歸,掃除墓地耳!”遂去,歸郡,見昆弟、宗人,復爲言之。
後歲餘,果敗,東海莫不賢智其母。
匈奴握衍朐鞮單于暴虐,好殺伐,國中不附。
及太子、左賢王數讒左地貴人,左地貴人皆怨。
會烏桓擊匈奴東邊姑夕王,頗得人民,單于怒。
姑夕王恐,即與烏禪幕及左地貴人共立稽侯犭冊爲呼韓邪單于,發左地兵四五萬人,西擊握衍朐鞮單于,至姑且水北。
未戰,握衍朐鞮單于兵敗走,使人報其弟右賢王曰:“匈奴共攻我,若肯發兵助我乎?”右賢王曰:‘若不愛人,殺昆弟、諸貴人。
各自死若處,無來污我!”握衍朐鞮單于恚,自殺。
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賢王所,其民衆盡降呼韓邪單于。
呼韓邪單于歸庭;數月,罷兵,使各歸故地,乃收其兄呼
起重光作噩,盡旃蒙大淵獻,凡十五年。
顯宗孝明皇帝下永平四年(辛酉,公元六一年)
春,帝近出觀覽城第,欲遂校獵河內;東平王蒼上書諫;帝覽奏,即還宮。
秋,九月,戊寅,千乘哀王建薨,無子,國除。
冬,十月,乙卯,司徒郭丹、司空馮魴免,以河南尹沛國範遷爲司徒,太僕伏恭爲司空。
恭,湛之兄子也。
陵鄉侯樑鬆坐怨望、縣飛書誹謗,下獄死。
初,上爲太子,太中大夫鄭興子衆以通經知名,太子及山陽王荊因樑鬆以縑帛請之,衆曰:“太子儲君,無外交之義。
漢有舊防,蕃王不宜私通賓客。
”鬆曰:“長者意,不可逆。
”衆曰:“犯禁觸罪,不如守正而死。
”遂不往。
及鬆敗,賓客多坐之,唯衆不染於辭。
於窴王廣德將諸國兵三萬人攻莎車,誘莎車王賢,殺之,並其國。
匈奴發諸國兵圍於窴,廣德請降。
匈奴立賢質子不居徵爲莎車王,廣德又攻殺之,更立其弟齊黎爲莎車王。
東平王蒼自以至親輔政,聲望日重,意不自安,前後累上疏稱:“自漢興以來,宗室子弟無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驃騎將軍印綬,退就蕃國。
”辭甚懇切,帝乃許蒼還國,而不聽上將軍印綬。
顯宗孝明皇帝下永平五年(壬戌,公元六二年)
春,二月,庚戌,蒼罷歸籓。
帝以驃騎長史爲東平太傅,掾爲中大夫,令史爲王家郎,加賜錢五千萬,布十萬匹。
冬,十月,上行幸鄴;是月還宮。
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雲中。
南單于擊卻之。
是歲,發遣邊民在內郡者,賜裝錢,人二萬。
安豐戴侯竇融年老,子孫縱誕,多不法。
長子穆尚內黃公主。
矯稱陰太后詔,令六安侯劉盱去婦,以女妻之。
盱婦家上書言狀,帝大怒。
盡免穆等官,諸竇爲郎吏者,皆將家屬歸故郡,獨留融京師;融尋薨。
後數歲,穆等復坐事與子勳、宣皆下獄死。
久之,詔還融夫人與小孫一人居雒陽。
顯宗孝明皇帝下永平六年(癸亥,公元六三年)
春,二月,王雒山出寶鼎,獻之。
夏,四月,甲子,詔曰:“祥瑞之降,以應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茲!《易》曰:‘鼎象三公,’豈公卿奉職得其理邪!其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
先帝詔書,禁人上事言聖,而間者章奏頗多浮詞;自今若有過稱虛譽,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爲諂子蚩也。

冬,十月,上行幸魯;十二月,還幸陽城;壬午,還宮。
是歲,南單于適死,單于莫之子蘇立,爲丘除車林鞮單于;數月,復死,單于適之弟長立,爲湖邪屍逐侯鞮單于。
顯宗孝明皇帝下永平七年(甲子,公元六四年)
春,正月,癸卯,皇太后陰氏崩。
二月,庚申,葬光烈皇后。
北匈奴猶
起昭陽大淵獻,盡著雍執徐,凡六年。
孝平皇帝下元始三年(癸亥,公元三年)
春,太后遣長樂少府夏侯籓、宗正劉宏、尚書令平晏納采見女。
還,奏言:“公女漸漬德化,有窈窕之容,宜承天序,奉祭祀。
”大師光、大司徒宮、大司空豐、左將軍孫建、執金吾尹賞、行太常事、大中大夫劉秀及太卜、太史令服皮弁、素積,以禮雜卜筮,皆曰:“兆遇金水王相,卦遇父母得位,所謂康強之佔,逢吉之符也。
”又以太牢策告宗廟。
有司奏:“故事:聘皇后,黃金二萬斤,爲錢二萬萬。
”莽深辭讓,受六千三百萬,而以其四千三百萬分予十一媵家及九族貧者。
夏,安漢公奏車服制度,吏民養生、送終、嫁娶、奴婢、田宅、器械之品,立官稷,及郡國、縣邑、鄉聚皆置學官。
大司徒司直陳崇使張敞孫竦草奏,盛稱安漢公功德,以爲:“宜恢公國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賜之品亦皆如之,諸子之封皆如六子。
”太后以示羣公。
羣公方議其事,會呂寬事起。
初,莽長子宇非莽隔絕衛氏,恐久後受禍,即私與衛寶通書,教衛後上書謝恩,因陳丁、傅舊惡,冀得至京師。
莽白太皇太后,詔有司褒賞中山孝王后,益湯沐邑七千戶。
衛後日夜啼泣,思見帝面,而但益戶邑。
宇復教令上書求至京師,莽不聽。
宇與師吳章及婦兄呂寬議其故,章以爲莽不可諫而好鬼神,可爲變怪以驚懼之,章因推類說令歸政衛氏。
宇即使寬夜持血灑莽第門,吏發覺之。
莽執宇送獄,飲藥死。
宇妻焉懷子,繫獄,須產子已,殺之。
甄邯等白太后,下詔曰:“公居周公之位,輔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誅,不以親親害尊尊,朕甚嘉之!”莽盡滅衛氏支屬,唯衛後在。
吳章要斬,磔屍東市門。
初,章爲當世名儒,教授尤盛,弟子千餘人。
莽以爲惡人黨,皆當禁錮不得仕宦,門人盡更名他師。
平陵雲敞時爲大司徒掾,自劾吳章弟子,收抱章屍歸,棺斂葬之,京師稱焉。
莽於是因呂寬之獄,遂窮治黨與,連引素所惡者悉誅之。
元帝女弟敬武長公主素附丁、傅,及莽專政,復非議莽;紅陽侯王立,莽之尊屬;平阿侯王仁,素剛直;莽皆以太皇太后詔,遣使者迫守,令自殺。
莽白太后,主暴病薨;太后欲臨其喪,莽固爭而止。
甄豐遣使者乘傳案治衛氏黨與,郡國豪傑及漢忠直臣不附莽者,皆誣以罪法而殺之。
何武、鮑宣及王商子樂昌侯安,辛慶忌三子護羌校尉通、函谷都尉遵、水衡都尉茂,南郡太守辛伯等皆坐死。
凡死者數百人,海內震焉。
北海逄萌謂友人曰:“三綱絕矣,不去,禍將及人!”即解冠掛東都城門,歸,將家屬浮海,客於遼東。
莽召明禮少府宗伯鳳
起柔兆執徐,盡著雍敦牂,凡三年。
孝哀皇帝中建平二年(丙辰,公元前五年)
春,正月,有星孛於牽牛。
丁、傅宗族驕奢,皆嫉傅喜之恭儉。
又,傅太后欲求稱尊號,與成帝母齊尊;喜與孔光、師丹共執以爲不可。
上重違大臣正議,又內迫傅太后,依違者連歲。
傅太后大怒,上不得已,先免師丹以感動喜。
喜終不順。
硃博與孔鄉侯傅晏連結,共謀成尊號事,數燕見,奏封事,毀短喜及孔光。
丁丑,上遂策免喜,以侯就第。
御史大夫官既罷,議者多以爲古今異制,漢自天子之號下至佐史,皆不同於古,而獨改三公,職事難分明,無益於治亂。
於是硃博奏言:“故事:選郡國守相高第爲中二千石,選中二千石爲御史大夫,任職者爲丞相;位次有序,所以尊聖德,重國相也。
今中二千石未更御史大夫而爲丞相,權輕,非所以重國政也。
臣愚以爲大司空官可罷,復置御史大夫,遵奉舊制。
臣願盡力以御史大夫爲百僚率!”上從之。
夏,四月,戊午,更拜博爲御史大夫。
又以丁太后兄陽安侯明爲大司馬、衛將軍,置官屬;大司馬冠號如故事。
傅太后又自詔丞相、御史大夫曰:“高武侯喜附下罔上,與故大司空丹同心背畔,放命圮族,不宜奉朝請,其遣就國。

丞相孔光,自先帝時議繼嗣,有持異之隙,又重忤傅太后指。
由是傅氏在位者與硃博爲表裏,共毀譖光。
乙亥,策免光爲庶人。
以御史大夫硃博爲丞相,封陽鄉侯;少府趙玄爲御史大夫。
臨延登受策,有大聲如鐘鳴,殿中郎吏陛者皆聞焉。
上以問黃門侍郎蜀郡揚雄及李尋。
尋對曰:“此《洪範》所謂鼓妖者也。
師法,以爲人君不聰,爲衆所惑,空名得進,則有聲無形,不知所從生。
其《傳》曰:‘歲、月、日之中,則正卿受之。
’今以四月日加辰、巳有異,是爲中焉。
正卿,謂執政大臣也。
宜退丞相、御史,以應天變。
然雖不退,不出期年,其人自蒙其咎。
”揚雄亦以爲:“鼓妖,聽失之象也。
硃博爲人強毅,多權謀,宜將不宜相,恐有兇惡亟疾之怒。
”上不聽。
硃博既爲丞相,上遂用其議,下詔曰:“定陶共皇之號,不宜複稱定陶。
尊共皇太后曰帝太太后,稱永信宮;共皇后曰帝太后,稱中安宮;爲共皇立寢廟於京師,比宣帝父悼皇考制度。
”於是四太后各置少府、太僕,秩皆中二千石。
傅太后既尊後。
尤驕,與太皇太后語,至謂之“嫗”。
時丁、傅以一二年間暴興尤盛,爲公卿列侯者甚衆。
然帝不甚假以權勢,不如王氏在成帝世也。
丞相博、御史大夫玄奏言:“前高昌侯宏,首建尊號之議,而爲關內侯師丹所劾奏,免爲庶人。
時天下衰粗,委政于丹,丹不深惟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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