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兆敦牂,尽强圉协洽,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七普通七年(丙午,公元五二六年)
春,正月,辛丑朔,大赦。
壬子,魏以汝南王悦领太尉。
魏安州石离、穴城、斛盐三戍兵反,应杜洛周,众合二万,洛周自松岍赴之。
行台常景使别将崔仲哲屯军都关以邀之,仲哲战没,元谭军夜溃,魏以别将李琚代谭为都督。
仲哲,秉之子也。
初,魏广阳王深通于城阳王徽之妃。
徽为尚书令,为胡太后所信任;会恒州人请深为刺史,徽言深心不可测。
及杜洛周反,五原降户在恒州者谋奉深为主,深惧,上书求还洛阳。
魏以左卫将军杨津代深为北道大都督,诏深为吏部尚书。
徽,长寿之孙也。
五原降户鲜于修礼等帅北镇流民反于定州之左城,改元鲁兴,引兵向州城,州兵御之不利。
杨津至灵丘,闻定州危迫,引兵救之,入据州城。
修礼至,津欲出击之,长史许被不听,津手剑击之,被走得免。
津开门出战,斩首数百,贼退,人心少安。
诏寻以津为定州刺史兼北道行台。
魏以扬州刺史长孙稚为大都督北讨诸军事,与河间王琛共讨修礼。
二月,甲戌,北伐众军解严。
魏西部敕勒斛律洛阳反于桑干西,与费也头牧子相连结。
三月,甲寅,游击将军尔硃荣击破洛阳于深井,牧子于河西。
夏,四月,乙酉,临川靖惠王宏卒。
魏大赦。
癸巳,魏以侍中、车骑大将军城阳王徽为仪同三司。
徽与给事黄门侍郎徐纥共毁侍中元顺于太后,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
顺奉辞于西游园,纥侍侧,顺指之谓太后曰:“此魏之宰嚭,魏国不亡,此终不死!”纥胁肩而出,顺抗声叱之曰:“尔刀笔小才,正堪供几案之用,岂应污辱门下,斁我彝伦!”因振衣而起。
太后默然。
魏朔州城民鲜于阿胡等据城反。
杜洛周南出抄掠蓟城,魏常景遣统军梁仲礼击破之。
丁未,都督李琚与洛周战于蓟城之北,败没。
常景帅众拒之,洛周引还上谷。
长孙稚行至鄴,诏解大都督,以河间王琛代之。
稚上言:“向与琛同在淮南,琛败臣全,遂成私隙,今难以受其节度。
”魏朝不听。
前至呼沱,稚未欲战,琛不从。
鲜于修礼邀击稚于五鹿,琛不赴救,稚军大败,稚、琛并坐除名。
五月,丁未,魏主下诏将北讨,内外戒严。
既而不行。
衡州刺史元略,自至江南,晨夕哭泣,常如居丧。
及魏元义死,胡太后欲召之,知略因刁双获免,征双为光禄大夫,遣江革、祖恒之南还以求略。
上备礼遣之,宠赠甚厚。
略始济淮,魏拜略为侍中,赐爵义阳王;以司马始宾为给事中,栗法光为本县令,刁昌为东平太守,刁双为西兗州刺史。
凡略所过,一飧一宿皆赏之。
魏以丞相高阳王
屠维单阏,一年。
东昏侯上永元元年(己卯,公元四九九年)
春,正月,戊寅朔,大赦,改元。
太尉陈显达督平北将军崔慧景等军四万击魏,欲复雍州诸郡;癸未,魏遣前将军元英拒之。
乙酉,魏主发鄴。
辛卯,帝祀南郊。
戊戌,魏主至洛阳,过李冲家。
时卧疾,望之而泣;见留守官,语及冲,辄流涕。
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朕离京以来,旧俗少变不?”对曰:“圣化日新。
”帝曰:“朕入城,见车上妇人犹戴帽、著小袄,何谓日新!”对曰:“著者少,不著者多。
”帝曰;“任城,此何言也!必欲使满城尽著邪!”澄与留守官皆免冠谢。
甲辰,魏大赦。
魏主之幸鄴也,李彪迎拜于鄴南,且谢罪。
帝曰:“朕欲用卿,恩李仆射而止。
”慰而遣之。
会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告:“太子恂被收之日,有手书自理,彪不以闻。
”尚书表收彪赴洛阳。
帝以为彪必不然;以牛车散载诣洛阳,会赦,得免。
魏太保齐郡灵王简卒。
二月,辛亥,魏以咸阳王禧为太尉。
魏主连年在外,冯后私于宦官高菩萨。
及帝在悬瓠病笃,后益肆意无所惮,中常侍双蒙等为之心腹。
彭城公主为宋王刘昶之妇,寡居。
后为其母弟北平公冯夙求婚,帝许之;公主不愿,后强之。
公主密与家僮冒雨诣悬瓠,诉于帝,且具道后所为。
帝疑而秘之。
后闻之,始惧。
阴与母常氏使女巫厌祷,曰:“帝疾若不起,一旦得如文明太后辅少主称制者,当赏报不赀。

帝还洛,收高菩萨、双蒙等,案问,具伏。
帝在含温室,夜引后入,赐坐东楹,去御榻二丈馀,命菩萨等陈状。
既而召彭城王勰、北海王详入坐,曰:“昔为汝嫂,今是路人,但入勿避!”又曰:“此妪欲手刃吾胁!吾以文明太后家女,不能废,但虚置宫中,有心庶能自死;汝等勿谓吾犹有情也。
”二王出,赐后辞诀;后再拜,稽首涕泣。
入居后宫。
诸嫔御奉之犹如后礼,唯命太子不复朝谒而已。
初,冯熙以文明太后之兄尚恭宗女博陵长公主。
熙有三女,二为皇后,一为左昭仪,由是冯氏贵宠冠群臣,赏赐累巨万。
公主生二子:“诞、修。
熙为太保,诞为司徒,修为侍中、尚书,庶子聿为黄门郎。
黄门侍郎崔光与聿同直,谓聿曰:“君家富贵太盛,终必衰败。
”聿曰:“我家何所负,而君无谅诅我!”光曰:“不然。
物盛必衰,此天地之常理。
若以古事推之,不可不慎。
”后岁馀而修败。
修性浮竞,诞屡戒之,不悛,乃白于太后及帝而杖之。
修由是恨诞,求药,使诞左右毒之。
事觉,帝欲诛之,诞自引咎,恳乞其生。
帝亦以其父老,杖修百馀,黜为平城民。
及诞、熙继卒,幽后寻废,聿亦摈弃,
上章阉茂,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中大通二年(庚戌,公元五三零年)
春,正月,己丑,魏益州刺史长孙寿、梁州刺史元俊等遣将击严始欣,斩之,萧玩等亦败死,失亡万馀人。
辛亥,魏东徐州城民吕文欣等杀刺史元大宾,据城反,魏遣都官尚书平城樊子鹄等讨之。
二月,甲寅,斩文欣。
万俟丑奴侵扰关中,魏尔硃荣遣武卫将军贺拔岳讨之。
岳私谓其兄胜曰:“丑奴,勍敌也。
今攻之不胜,固有罪;胜之,谗嫉将生。
”胜曰:“然则奈何?”岳曰:“愿得尔硃氏一人为帅而佐之。
”胜为之言于荣,荣悦,以尔硃天光为使持节、都督二雍、二岐诸军事、骠骑大将军、雍州刺史,以岳为左大都督,又以征西将军代郡侯莫陈悦为右大都督,并为天光之副以讨之。
天光初行,唯配军士千人,发洛阳以西路次民马以给之。
时赤水蜀贼断路,诏侍中杨侃先行慰谕,并税其马,蜀持疑不下。
军至潼关,天光不敢进,岳曰:“蜀贼鼠窃,公尚迟疑,若遇大敌,将何以战!”天光曰:“今日之事,一以相委。
”岳遂进击蜀于渭北,破之,获马二千匹。
简其壮健以充军士,又税民马合万馀匹。
以军士尚少,淹留未进。
荣怒,遣骑兵参军刘贵乘驿至军中责天光,杖之一百,以军士二千人益之。
三月,丑奴自将其众围岐州,遣其大行台尉迟菩萨、仆射万俟仵自武功南渡渭,攻围趣栅。
天光使贺拔岳将千骑救之。
菩萨等已拔栅而还,岳故杀掠其吏民以挑之,菩萨帅步骑二万至渭北。
岳以轻骑数十自渭南与菩萨隔水而语,称扬国威,菩萨令省事传语,岳怒曰:“我与菩萨语,卿何人也!”射杀之。
明日,复引百馀骑隔水与贼语,稍引而东,至水浅可涉之处,岳即驰马东出。
贼以为走,乃弃步兵,轻骑南渡渭追岳。
岳依横冈设伏兵以待之,贼半渡冈东,岳还兵击之,贼败走。
岳下令,贼下马者勿杀;贼悉投马,俄获三千人,马亦无遗,遂擒菩萨。
仍渡渭北,降步卒万馀,并收其辎重。
丑奴闻之,弃岐州,北走安定,置栅于平亭。
天光方自雍至岐,与岳合。
夏,四月,天光至汧、渭之间,停军牧马,宣言:“天时将热,未可行师,俟秋凉更图进止。
”获丑奴觇候者,纵遣之。
丑奴信之,散众耕于细川,使其太尉侯伏侯元进将兵五千,据险立栅,其馀千人已下为栅者甚众。
天光知其势分,晡时,密严诸军,相继俱发。
黎明,围元进大栅,拔之。
所得俘囚,一皆纵遣,诸栅闻之皆降。
天光昼夜径进,抵安定城下,贼泾州刺史侯几长贵以城降。
丑奴弃平亭走,欲趣高平,天光遣贺拔岳轻骑追之,丁卯,及于平凉。
贼未成列,直阁代郡侯莫陈崇单骑入贼中,于
屠维作噩,一年。
中大通元己酉,公元五二九年
春,正月,甲寅,魏于晖所部都督彭乐师二千馀骑叛,奔韩楼,晖引还。
辛酉,上祀南郊,大赦。
甲子,魏汝南王悦求还国,许之。
辛巳,上祀明堂。
二月,甲午,魏主尊彭城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母李妃为文穆皇后。
将迁神主于太庙,以高祖为伯考,大司马兼录尚书临淮王彧表谏,以为:“汉高祖立太上皇庙于香街,光武祀南顿君于舂陵。
元帝之于光武,已疏绝服,犹身奉子道,入继大宗。
高祖德洽寰中,道超无外,肃祖虽勋格宇宙,犹北面为臣。
又,二后皆将配享,乃是君臣并筵,嫂叔同室,窃谓不可。
”吏部尚书李神俊亦谏,不听,彧又请去“帝”著“皇”,亦不听。
诏更定二百四十号将军为四十四班。
壬寅,魏诏济阴王晖业兼行台尚书,都督丘大千等镇梁国。
晖业,小新成之曾孙也。
三月,壬戌,魏诏上党王天穆讨邢杲,以费穆为前锋大都督。
夏,四月,癸未,魏迁肃祖及文穆皇后神主于太庙,又追尊彭城王劭为孝宣皇帝。
临淮王彧谏曰:“兹事古所未有,陛下作而不法,后世何观!”弗听。
魏元天穆将击邢杲,以北海王颢方入寇,集文武议之,众皆曰:“杲众强盛,宜以为先。
”行台尚书薛琡曰:“邢杲兵众虽多,鼠窃狗偷,非有远志。
颢帝室近亲,来称义举,其势难测,宜先去之。
”天穆以诸将多欲击杲,又魏朝亦以颢为孤弱,不足虑,命天穆等先定齐地,还师击颢,遂引兵东出。
颢与陈庆之乘虚自铚城进拔荥城,遂至梁国;魏丘大千有众七万,分筑九城以拒之。
庆之攻之,自旦至申,拔其三垒,大千请降。
颢登坛燔燎,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改元孝基。
济阴王晖业帅羽林兵二万军考城,庆之攻拔其城,擒晖业。
辛丑,魏上党王天穆及尔硃兆破邢杲于济南,杲降,送洛阳,斩之。
兆,荣之从子也。
五月,丁巳,魏以东南道大都督杨昱镇荥阳,尚书仆射尔硃世隆镇虎牢,侍中尔硃世承镇崿岅。
乙丑,内外戒严。
戊辰,北海王颢克梁国。
颢以陈庆之为卫将军,徐州刺史,引兵而西。
杨昱拥众七万,据荥阳。
庆之攻之,未拔。
颢遣人说昱使降,昱不从。
元天穆与骠骑将军尔硃吐没儿将大军前后继至,梁士卒皆恐。
庆之解鞍秣马,谕将士曰:“吾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掠人子女,亦无算矣。
天穆之众,皆是仇雠。
我辈众才七千,虏众三十馀万,今日之事,唯有必死乃可得生耳!虏骑多,不可与之野战,当及其未尽至,急攻取其城而据之。
诸君勿或狐疑,自取屠脍!”乃鼓之,使登城。
将士即相帅蚁附而入,癸酉,拔
上章敦牂,一年。
太宗简文皇帝上大宝元年(庚午,公元五五零年)
春,正月,辛亥朔,大赦,改元。
陈霸先发始兴,至大庾岭,蔡路养将二万人军于南野以拒之。
路养妻侄兰陵萧摩诃,年十三,单骑出战,无敢当者。
杜僧明马被伤,陈霸先救之,授以所乘马。
僧明上马复战,众军因而乘之。
路养大败,脱身走。
霸先进军南康,湘东王绎承制授霸先明威将军、交州刺史。
戊辰,东魏进太原公高洋位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齐郡王。
庚午,邵陵王纶至江夏,郢州刺史南平王恪郊迎,以州让之,纶不受;乃推纶为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承制置百官。
魏杨忠围安陆,柳仲礼驰归救之。
诸将恐仲礼至则安陆难下,请急攻之。
忠曰:“攻守势殊,未可猝拔;若引日劳师,表里受敌,非计也。
南人多习水军,不闲野战,仲礼师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奇兵袭之,彼怠我奋,一举可克。
克仲礼,则安陆不攻自拔,诸城可传檄定也。
”乃选骑二千,衔枚夜进,败仲礼于漴头,获仲礼及其弟子礼,尽俘其众。
马岫以安陆,别将王叔孙以竟陵,皆降于忠。
于是汉东之地尽入于魏。
广陵人来嶷说前广陵太守祖皓曰:“董绍先轻而无谋,人情不附。
袭而杀之,此壮士之任耳。
今欲纠帅义勇,奉戴府君。
若其克捷,可立桓、文之勋;必天未悔祸,犹足为梁室忠臣。
”皓曰:“此仆所愿也。
”乃相与纠合勇士,得百馀人。
癸酉,袭广陵,斩南兗州刺史董绍先;据城,驰檄远近,推前太子舍人萧勔为刺史,仍结东魏为援。
皓,恒之之子;勔,勃之兄也。
乙亥,景遣郭元建帅众奄至,皓婴城固守。
二月,魏杨忠乘胜至石城,欲进逼江陵,湘东王绎遣舍人庾恪说忠曰:“詧来伐叔而魏助之,何以使天下归心!”忠遂停湕北。
绎遣舍人王孝祀等送子方略为质以求和,魏人许之。
绎与忠盟曰:“魏以石城为封,梁以安陆为界,请同附庸,并送质子,贸迁有无,永敦邻睦。
”忠乃还。
宕昌王梁弥定为其宗人獠甘所袭,弥定奔魏,獠甘自立。
羌酋傍乞铁据渠株川,与渭州民郑五丑合诸羌以叛魏。
丞相泰使大将军宇文贵、凉州刺史史宁讨之,擒斩铁、五丑。
宁别击獠甘,破之,獠甘将百骑奔生羌巩廉玉。
宁复纳弥定于宕昌,置岷州于渠株川,进击巩廉玉,斩獠甘,虏廉玉送长安。
侯景遣任约、于庆等帅众二万攻诸籓。
邵陵王纶欲救河东王誉,而兵粮不足,乃致书于湘东王绎曰:“天时地利,不及人和,况乎手足肱支,岂可相害!今社稷危耻,创巨痛深,唯应剖心尝胆,泣血枕戈,其馀小忿,或宜容贳。
若外难未除,家祸仍构
上章困敦,一年。
高宗宣皇帝下之上太建十二年(庚子,公元五八零年)
春,正月,癸巳,周天元祠太庙。
戊戌,以左卫将军任忠为南豫州刺史,督缘江军防事。
乙卯,周税入市者人一钱。
二月,丁巳,周天元幸露门学,释奠。
戊午,突厥入贡于周,且迎千金公主。
乙丑,周天元改制为天制,敕为天敕。
壬午,尊天元皇太后为天元上皇太后,天皇太后为天元圣皇太后。
癸未,诏杨后与三后皆称太皇后,司马后直称皇后。
行军总管杞公亮,天元之从祖兄也。
其子西阳公温妻尉迟氏,蜀公迥之孙,有美色,以宗妇入朝。
天元饮之酒,逼而淫之。
亮闻之,惧;三月,军还,至豫州,密谋袭韦孝宽,并其众,推诸父为主,鼓行而西。
亮国官茹宽知其谋,先告孝宽,孝宽潜设备。
亮夜将数百骑袭孝宽营,不克而走。
戊子,孝宽追斩之,温亦坐诛。
天元即召其妻入宫,拜长贵妃。
辛卯,立亮弟永昌公椿为杞公。
周天元如同州,增候正、前驱、式道候为三百六十重。
自应门至于赤岸泽,数十里间,幡旗相蔽,音乐俱作。
又令虎贲持钑马上,称警跸。
乙未,改同州宫为成天宫。
庚子,还长安。
诏天台侍卫之官,皆著五色及红、紫、绿衣,以杂色为缘,名曰“品色衣”,有大事,与公服间服之。
壬寅,诏内外命妇皆执笏,其拜宗庙及天台,皆俯伏如男子。
天元将立五皇后,以问小宗伯狄道辛彦之。
对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
”太学博士西城何妥曰:“昔帝喾四妃,虞舜二妃。
先代之数,何常之有!”帝大悦,免彦之官。
甲辰,诏曰:“坤仪比德,土数惟五,四太皇后外,可增置天中太皇后一人。
”于是以陈氏为天中太皇后,尉迟妃为天左太皇后。
又造下帐五,使五皇后各居其一,实宗庙祭器于前,自读祝版而祭之。
又以五辂载妇人,自帅左右步从。
又好倒悬鸡及碎瓦于车上,观其号呼以为乐。
夏,四月,癸亥,尚书左仆射陆缮卒。
己巳,周天元祠太庙;己卯,大雩;壬午,幸仲山祈雨;甲申,还宫,令京城士女于衢巷作乐迎候。
五月,癸巳,以尚书右仆射晋安王伯恭为仆射。
周杨后性柔婉,不妨忌,四皇后及嫔、御等,咸爱而仰之。
天元昏暴滋甚,喜怒乖度,尝谴后,欲加之罪。
后进止详闲,辞色不挠,天元大怒,遂赐后死,逼令引诀,后母独孤氏诣阁陈谢,叩头流血,然后得免。
后父大前疑坚,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尝因忿谓后曰:“必族灭尔家!”因召坚,谓左右曰:“色动,即杀之。
”坚至,神色自若,乃止。
内史上大夫郑译,与坚少同学,奇坚相表,倾心相结。
坚既为帝所忌,情不自安,尝在永
起旃蒙赤奋若,尽柔兆摄提格,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十五大同十一年(乙丑,公元五四五年)
春,正月,丙申,东魏遣兼散骑常侍李奖来聘。
东魏仪同尔硃文畅与丞相司马任胄、都督郑仲礼等,谋因正月望夜观打簇戏作乱,杀丞相欢,奉文畅为主。
事泄,皆死。
文畅,荣之子也;其姊,敬宗之后,及仲礼姊大车,皆为欢妾,有宠,故其兄弟皆不坐。
欢上书言:“并州,军器所聚,动须女功,请置宫以处配没之口;又纳吐谷浑之女以招怀之。
”丁未,置晋阳宫。
二月,庚申,东魏主纳吐谷浑可汗从妹为容华。
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诺槃陀始通使于突厥。
突厥本西方小国,姓阿史那氏,世居金山之阳,为柔然铁工。
至其酋长土门,始强大,颇侵魏西边。
安诺槃陀至,其国人皆喜曰:“大国使者至,吾国其将兴矣!”
三月,乙未,东魏丞相欢入朝于鄴,百官迎于紫陌。
欢握崔暹手而劳之曰:“往日朝廷岂无法官,莫肯纠劾。
中尉尽心徇国,不避豪强,遂使远迩肃清。
冲锋陷阵,大有其人;当官正色,今始见之。
富贵乃中尉自取,高欢父子无以相报。
”赐暹良马。
暹拜,马惊走,欢亲拥之,授以辔。
东魏主宴于华林园,使欢择朝廷公直者劝之酒;欢降阶跪曰:“唯暹一人可劝,并请以臣所射赐物千段赐之。
”高澄退,谓暹曰:“我尚畏羡,何况馀人!”然暹中怀颇挟巧诈。
初,魏高阳王斌有庶妹玉仪,不为其家所齿,为孙腾妓,腾又弃之;高澄遇诸涂,悦而纳之,遂有殊宠,封琅邪公主。
澄谓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谏,我亦有以待之。
”及暹咨事,澄不复假以颜色。
居三日,暹怀刺坠之于前。
澄问:“何用此为?”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
”澄大悦,把暹臂,入见之。
季舒语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将军前,每言叔父可杀;及其自作,乃过于吾。

夏,五月,甲辰,东魏大赦。
魏王盟卒。
晋氏以来,文章竞为浮华,魏丞相泰欲革其弊。
六月,丁巳,魏主飨太庙。
泰命大行台度支尚书、领著作苏绰作《大诰》,宣示群臣,戒以政事;仍命“自今文章皆依此体。

上遣交州刺史杨瞟讨李贲,以陈霸先为司马;命定州刺史萧勃会瞟于西江。
勃知军士惮远役,因诡说留瞟。
瞟集诸将问计,霸先曰:“交趾叛换,罪由宗室,遂使溷乱数州,逋诛累岁。
定州欲偷安目前,不顾大计。
节下奉辞伐罪,当死生以之。
岂可逗挠不进,长寇沮众也!”遂勒兵先发。
瞟以霸先为前锋。
至交州,贲帅众三万拒之,败于硃鸢,又败于苏历江口。
贲奔嘉宁城,诸军进围之。
勃,昺之子也。
魏与柔然头兵可汗谋连兵伐东魏,丞相欢患之,遣
强圉单阏,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六太清元年(丁卯,公元五四七年)
春,正月朔,日有食之,不尽如钩。
壬寅,荆州刺史庐陵威王续卒。
以湘东王绎为都督荆、雍等九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续素贪婪,临终,有启遣中录事参军谢宣融献金银器千馀件,上方知其富,因问宣融曰:“王之金尽此乎?”宣融曰:“此之谓多,安可加也!大王之过如日月之食,欲令陛下知之,故终而不隐。
”上意乃解。
初,湘东王绎为荆州刺史,有微过,续代之,以状闻,自此二王不通书问。
绎闻其死,入阁而跃,屟为之破。
丙午,东魏勃海献武王欢卒。
欢性深密,终日俨然,人不能测,机权之际,变化若神。
制驭军旅,法令严肃。
听断明察,不可欺犯。
擢人受任,在于得才,苟其所堪,无问厮养;有虚声无实者,皆不任用。
雅尚俭素,刀剑鞍勒无金玉之饰。
少能剧饮,自当大任,不过三爵。
知人好士,全护勋旧;每获敌国尽节之臣,多不之罪。
由是文武乐为之用。
世子澄秘不发丧,唯行台左丞陈元康知之。
侯景自念已与高氏有隙,内不自安。
辛亥,据河南叛,归于魏,颍州刺史司马世云以城应之。
景诱执豫州刺史高元成、襄州刺史李密、广州刺史怀朔暴显等。
遣军士二百人载仗,暮入西兗州,欲袭取之。
刺史邢子才觉之,掩捕,尽获之。
因散檄东方诸州,各为之备,由是景不能取。
诸将皆以为景之叛由崔暹,澄不得已,欲杀暹以谢景。
陈元康谏曰:“今虽四海未清,纲纪已定;若以数将在外,苟悦其心,枉杀无辜,亏废刑典,岂直上负天神,何以下安黎庶!晁错前事,愿公慎之。
”澄乃止,遣司空韩轨督诸军讨景。
辛酉,上祀南郊,大赦;甲子,祀明堂。
二月,魏诏:“自今应宫刑者,直没官,勿刑。

魏以开府仪同三司若于惠为司空,侯景为太傅、河南大行台、上谷公。
庚辰,景又遣其行台郎中丁和来,上表言:“臣与高澄有隙,请举函谷以东,瑕丘以西,豫、广、颍、荆、襄、兗、南兗、济、东豫、洛、阳、北荆、北扬等十三州内附,惟青、徐数州,仅须折简。
且黄河以南,皆臣所职,易同反掌。
若齐、宋一平,徐事燕、赵。
”上召群臣廷议。
尚书仆射谢举等皆曰:“顷岁与魏通和,边境无事,今纳其叛臣,窃谓非宜。
”上曰:“虽然,得景则塞北可清;机会难得,岂宜胶柱!”
是岁,正月,乙卯,上梦中原牧守皆以地来降,举朝称庆。
旦,见中书舍人硃异,告之,旦曰:“吾为人少梦,若有梦,必实。
”异曰:“此乃宇内混壹之兆也。
”及丁和至,称景定计以正月乙卯,上愈神之。
然意犹未决,尝独言:“我国家如金
起旃蒙协洽,尽柔兆涒滩,凡二年。
高宗宣皇帝中之上太建七年(乙未,公元五七五年)
春,正月,辛未,上祀南郊。
癸酉,周主如同州。
乙亥,左卫将军樊毅克潼州。
齐主还鄴。
辛巳,上祀北郊。
二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戊申,樊毅克下邳、高栅等六城。
齐主言语涩呐,不喜见朝士,自非宠私昵狎,未尝交语。
性懦,不堪人视,虽三公、令、录奏事,莫得仰视,皆略陈大指,惊走而出。
承世祖奢泰之馀,以为帝王当然,后宫皆宝衣玉食,一裙之费,至直万匹。
竞为新巧,朝衣夕弊。
盛修宫苑,穷极壮丽。
所好不常,数毁又复。
百工土木,无时休息,夜则然火照作,寒则以汤为泥。
凿晋阳西山为大像,一夜然油万盆,光照宫中。
每有灾异寇盗,不自贬损,唯多设斋,以为修德。
好自弹琵琶,为《无愁》之曲,近侍和之者以百数,民间谓之“无愁天子”。
于华林园立贫儿村,帝自衣蓝缕之服,行乞其间为乐。
又写筑西鄙诸城,使人衣黑衣攻之,帝自帅内参拒斗。
宠任陆令萱、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等宰制朝政,宦官邓长颙、陈德信、胡儿何洪珍等并参预机权,各引亲党,超居显位。
官由财进,狱以贿成,竞为奸谄,蠹政害民。
旧苍头刘桃枝等皆开府封王,其馀宦官、胡儿、歌舞人、见鬼人、官奴婢等滥得富贵者,殆将万数,庶姓封王者以百数,开府千馀人,仪同无数,领军一时至二十人,侍中、中常侍数十人,乃至狗、马及鹰亦有仪同、郡君之号,有斗鸡,号开府,皆食其干禄。
诸嬖幸朝夕娱侍左右,一戏之赏,动逾巨万。
既而府藏空竭,乃赐二三郡或六七县,使之卖官取直。
由是为守令者,率皆富商大贾,竞为贪纵,赋繁役重,民不聊生。
周高祖谋伐齐,命边镇益储偫,加戍卒;齐人闻之,亦增修守御。
柱国于翼谏曰:“疆场相侵,互有胜负,徒损兵储,无益大计。
不如解严继好,使彼懈而无备,然后乘间,出其不意,一举可取也。
”周主从之。
韦孝宽上疏陈三策。
其一曰:“臣在边积年,颇见间隙,不因际会,难以成功。
是以往岁出军,徒有劳费,功绩不立,由失机会。
何者?长淮之南,旧为沃土,陈氏以破亡馀烬,犹能一举平之;齐人历年赴救,丧败而返。
内离外叛,计尽力穷,雠敌有衅,不可失也。
今大军若出轵关,方轨而进,兼与陈氏共为掎角,并令广州义旅出自三鸦,又募山南骁锐,沿河而下,复遣北山稽胡,绝其并、晋之路。
凡此诸军,仍令各募关、河之外劲勇之士,厚其爵赏,使为前驱。
岳动川移,雷骇电激,百道俱进,并趋虏庭。
必当望旗奔溃,所向摧殄,一戎大定,实在此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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