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雍涒灘(戎申),一年。
高祖武皇帝八大通二年(戊申,公元五二八年)
春,正月,癸亥,魏以北海王顥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相州刺史。
魏北道行臺楊津守定州城,居鮮于修禮、杜洛周之間,迭來攻圍;津蓄薪糧,治器械,隨機拒擊,賊不能克。
津潛使人以鐵券說賊黨,賊黨有應津者,遺津書曰:“賊所以圍城,正爲取北人耳。
城中北人,宜盡殺之,不然,必爲患。
”津悉收北人內子城中而不殺,衆無不感其仁。
及葛榮代修禮統衆,使人說津,許以爲司徒;津斬其使,固守三年。
杜洛周圍之,魏不能救。
津遣其子遁突圍出,詣柔然頭兵可汗求救。
遁日夜泣請,頭兵遣其從祖吐豆發帥精騎一萬南出。
前鋒至廣昌,賊塞隘口,柔然遂還。
乙丑,津長史李裔引賊入,執津,欲烹之,既而舍之。
瀛州刺史元寧以城降洛周。
乙丑,魏潘嬪生女,胡太后詐言皇子。
丙寅,大赦,改元武泰。
蕭寶寅圍馮翊,未下;長孫稚軍至恆農,行臺左丞楊侃謂稚曰:“昔魏武與韓遂、馬超據潼關相拒,遂、超之才,非魏武敵也,然而勝負久不決者,扼其險要故也。
今賊守禦已固,雖魏武復生,無以施其智勇。
不如北取蒲阪,渡河而西,入其腹心,置兵死地,則華州之圍不戰自解,潼關之守必內顧而走。
支節既解,長安可坐取也。
若愚計可取,願爲明公前驅。
”稚曰:“子之計則善矣;然今薛修義圍河東,薛鳳賢據安邑,宗正珍孫守虞阪不得進,如何可往?”侃曰:“珍孫行陳一夫,因緣爲將,可爲人使,安能使人!河東治在蒲反,西逼河漘,封疆多在郡東。
修義驅帥士民西圍郡城,其父母妻子皆留舊村,一旦聞官軍來至,皆有內顧之心,必望風自潰矣。
”稚乃使其子子彥與侃帥騎兵自恆農北渡,據石錐壁,侃聲言:“今且停此以待步兵,且觀民情向背。
命送降名者各自還村,俟臺軍舉三烽,當亦舉烽相應;其無應烽者,乃賊黨也,當進擊屠之,以所獲賞軍。
”於是村民轉相告語,雖實未降者亦詐舉烽,一宿之間,火光遍數百里。
賊圍城者不測其故,各自散歸;修義亦逃還,與鳳賢俱請降。
丙子,稚克潼關,遂入河東。
會有詔廢鹽池稅,稚上表以爲:“鹽池天產之貨,密邇京畿,唯應寶而守之,均贍以理。
今四方多虞,府藏罄竭,冀、定擾攘,常謂之絹不復可收,唯仰府庫,有出無入。
略論鹽稅,一年之中,準絹而言,不減三十萬匹,乃是移冀、定二州置於畿甸。
今若廢之,事同再失。
臣前仰違嚴旨,而先討關賊,徑解河東者,非緩長安而急薄阪,一失鹽池,三軍乏食。
天助大魏,茲計不爽。
昔高祖昇平之年,無所乏少,猶創置鹽
上章執徐,一年。
東昏侯下永元二年(庚辰,公元五零零年)
春,正月,元會,帝食後方出;朝賀裁竟,即還殿西序寢。
自巳至申,百僚陪位,皆僵仆飢甚。
比起就會,匆遽而罷。
乙巳,魏大赦,改元景明。
豫州刺史裴叔業聞帝數誅大臣,心不自安;登壽陽城,北望肥水,謂部下曰:“卿等欲富貴乎?我能辦之!”及除南兗州,意不樂內徙。
會陳顯達反。
叔業遣司馬遼東李元護將兵救建康,實持兩端;顯達敗而還。
朝廷疑叔業有異志,叔業亦遣使參察建康消息,衆論益疑之。
叔業兄子植、颺、粲皆爲直閣,在殿中,懼,棄母奔壽陽,說叔業以朝廷必相掩襲,宜早爲計。
徐世檦等以叔業在邊,急則引魏自助,力未能制,白帝遣叔業宗人中書舍人長穆宣旨,許停本任。
叔業猶憂畏,而植等說之不已。
叔業遣親人馬文範至襄陽,問蕭衍以自安之計,曰:“天下大勢可知,恐無復自存之理。
不若回面向北,不失作河南公。
”衍報曰:“羣小用事,豈能及遠!計慮回惑,自無所成,唯應送家還都以安慰之。
若意外相逼,當勒馬步二萬直出橫江,以斷其後,則天下之事,一舉可定。
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州相處,河南公寧可復得邪!如此,則南歸之望絕矣。
”叔業沉疑未決,乃遣其子芬之入建康爲質,亦遣信詣魏豫州刺史薛真度,問以入魏可不之宜。
真度勸其早降,曰:“若事迫而來,則功微賞薄矣。
”數遣密信,往來相應和。
建康人傳叔業叛者不已,芬之懼,復奔壽陽。
叔業遂遣芬之及兄女婿杜陵韋伯昕奉表降魏。
丁未,魏遣驃騎大將軍彭城王勰、東騎將軍王肅帥步騎十萬赴之;以叔業爲使持節、都督豫、雍等五州諸軍事、徵南將軍、豫州刺史,封蘭陵郡公。
庚午,下詔討叔業。
二月,丙戌,以衛尉蕭懿爲豫州刺史。
戊戍,魏以彭城王勰爲司徒,領揚州刺史,鎮壽陽。
魏人遣大將軍李醜、楊大眼將二千騎入壽陽,又遣奚康生將羽林一千馳赴之。
大眼,難當之孫也。
魏兵未渡淮,己亥,裴叔業病卒,僚佐多欲推司馬李元護監州,一二日謀不定。
前建安戍主安定席法友等以元護非其鄉曲,恐有異志,共推裴植監州,祕叔業喪問,教命處分,皆出於植。
奚康生至,植乃開門納魏兵,城庫管籥,悉付康生。
康生集城內耆舊,宣詔撫賚之。
魏以植爲兗州刺史,李元護爲齊州刺史,席法友爲豫州刺史,軍主京兆王世弼爲南徐州刺史。
巴西民雍道晞聚衆萬餘逼郡城,巴西太守魯休烈嬰城自守。
三月,劉季連遣中兵參軍李奉伯帥衆五千救之,與郡兵合擊道晞,斬之。
奉伯欲進討郡東餘賊,涪令李膺止之曰:“卒惰將驕,乘勝履
趙柔兆敦牂,盡強圉協洽,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七普通七年(丙午,公元五二六年)
春,正月,辛丑朔,大赦。
壬子,魏以汝南王悅領太尉。
魏安州石離、穴城、斛鹽三戍兵反,應杜洛周,衆合二萬,洛周自鬆岍赴之。
行臺常景使別將崔仲哲屯軍都關以邀之,仲哲戰沒,元譚軍夜潰,魏以別將李琚代譚爲都督。
仲哲,秉之子也。
初,魏廣陽王深通於城陽王徽之妃。
徽爲尚書令,爲胡太后所信任;會恆州人請深爲刺史,徽言深心不可測。
及杜洛周反,五原降戶在恆州者謀奉深爲主,深懼,上書求還洛陽。
魏以左衛將軍楊津代深爲北道大都督,詔深爲吏部尚書。
徽,長壽之孫也。
五原降戶鮮于修禮等帥北鎮流民反於定州之左城,改元魯興,引兵向州城,州兵御之不利。
楊津至靈丘,聞定州危迫,引兵救之,入據州城。
修禮至,津欲出擊之,長史許被不聽,津手劍擊之,被走得免。
津開門出戰,斬首數百,賊退,人心少安。
詔尋以津爲定州刺史兼北道行臺。
魏以揚州刺史長孫稚爲大都督北討諸軍事,與河間王琛共討修禮。
二月,甲戌,北伐衆軍解嚴。
魏西部敕勒斛律洛陽反於桑乾西,與費也頭牧子相連結。
三月,甲寅,遊擊將軍爾硃榮擊破洛陽於深井,牧子於河西。
夏,四月,乙酉,臨川靖惠王宏卒。
魏大赦。
癸巳,魏以侍中、車騎大將軍城陽王徽爲儀同三司。
徽與給事黃門侍郎徐紇共毀侍中元順於太后,出爲護軍將軍、太常卿。
順奉辭於西遊園,紇侍側,順指之謂太后曰:“此魏之宰嚭,魏國不亡,此終不死!”紇脅肩而出,順抗聲叱之曰:“爾刀筆小才,正堪供几案之用,豈應污辱門下,斁我彝倫!”因振衣而起。
太后默然。
魏朔州城民鮮于阿胡等據城反。
杜洛周南出抄掠薊城,魏常景遣統軍樑仲禮擊破之。
丁未,都督李琚與洛周戰於薊城之北,敗沒。
常景帥衆拒之,洛周引還上谷。
長孫稚行至鄴,詔解大都督,以河間王琛代之。
稚上言:“向與琛同在淮南,琛敗臣全,遂成私隙,今難以受其節度。
”魏朝不聽。
前至呼沱,稚未欲戰,琛不從。
鮮于修禮邀擊稚於五鹿,琛不赴救,稚軍大敗,稚、琛並坐除名。
五月,丁未,魏主下詔將北討,內外戒嚴。
既而不行。
衡州刺史元略,自至江南,晨夕哭泣,常如居喪。
及魏元義死,胡太后欲召之,知略因刁雙獲免,徵雙爲光祿大夫,遣江革、祖恆之南還以求略。
上備禮遣之,寵贈甚厚。
略始濟淮,魏拜略爲侍中,賜爵義陽王;以司馬始賓爲給事中,慄法光爲本縣令,刁昌爲東平太守,刁雙爲西兗州刺史。
凡略所過,一飧一宿皆賞之。
魏以丞相高陽王
屠維單閼,一年。
東昏侯上永元元年(己卯,公元四九九年)
春,正月,戊寅朔,大赦,改元。
太尉陳顯達督平北將軍崔慧景等軍四萬擊魏,欲復雍州諸郡;癸未,魏遣前將軍元英拒之。
乙酉,魏主發鄴。
辛卯,帝祀南郊。
戊戌,魏主至洛陽,過李衝家。
時臥疾,望之而泣;見留守官,語及衝,輒流涕。
魏主謂任城王澄曰:“朕離京以來,舊俗少變不?”對曰:“聖化日新。
”帝曰:“朕入城,見車上婦人猶戴帽、著小襖,何謂日新!”對曰:“著者少,不著者多。
”帝曰;“任城,此何言也!必欲使滿城盡著邪!”澄與留守官皆免冠謝。
甲辰,魏大赦。
魏主之幸鄴也,李彪迎拜於鄴南,且謝罪。
帝曰:“朕欲用卿,恩李僕射而止。
”慰而遣之。
會御史臺令史龍文觀告:“太子恂被收之日,有手書自理,彪不以聞。
”尚書表收彪赴洛陽。
帝以爲彪必不然;以牛車散載詣洛陽,會赦,得免。
魏太保齊郡靈王簡卒。
二月,辛亥,魏以咸陽王禧爲太尉。
魏主連年在外,馮後私於宦官高菩薩。
及帝在懸瓠病篤,後益肆意無所憚,中常侍雙蒙等爲之心腹。
彭城公主爲宋王劉昶之婦,寡居。
後爲其母弟北平公馮夙求婚,帝許之;公主不願,後強之。
公主密與家僮冒雨詣懸瓠,訴於帝,且具道後所爲。
帝疑而祕之。
後聞之,始懼。
陰與母常氏使女巫厭禱,曰:“帝疾若不起,一旦得如文明太后輔少主稱制者,當賞報不貲。

帝還洛,收高菩薩、雙蒙等,案問,具伏。
帝在含溫室,夜引後入,賜坐東楹,去御榻二丈餘,命菩薩等陳狀。
既而召彭城王勰、北海王詳入坐,曰:“昔爲汝嫂,今是路人,但入勿避!”又曰:“此嫗欲手刃吾脅!吾以文明太后家女,不能廢,但虛置宮中,有心庶能自死;汝等勿謂吾猶有情也。
”二王出,賜後辭訣;後再拜,稽首涕泣。
入居後宮。
諸嬪御奉之猶如後禮,唯命太子不復朝謁而已。
初,馮熙以文明太后之兄尚恭宗女博陵長公主。
熙有三女,二爲皇后,一爲左昭儀,由是馮氏貴寵冠羣臣,賞賜累鉅萬。
公主生二子:“誕、修。
熙爲太保,誕爲司徒,修爲侍中、尚書,庶子聿爲黃門郎。
黃門侍郎崔光與聿同直,謂聿曰:“君家富貴太盛,終必衰敗。
”聿曰:“我家何所負,而君無諒詛我!”光曰:“不然。
物盛必衰,此天地之常理。
若以古事推之,不可不慎。
”後歲餘而修敗。
修性浮競,誕屢戒之,不悛,乃白於太后及帝而杖之。
修由是恨誕,求藥,使誕左右毒之。
事覺,帝欲誅之,誕自引咎,懇乞其生。
帝亦以其父老,杖修百餘,黜爲平城民。
及誕、熙繼卒,幽後尋廢,聿亦擯棄,
上章閹茂,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中大通二年(庚戌,公元五三零年)
春,正月,己丑,魏益州刺史長孫壽、梁州刺史元俊等遣將擊嚴始欣,斬之,蕭玩等亦敗死,失亡萬餘人。
辛亥,魏東徐州城民呂文欣等殺刺史元大賓,據城反,魏遣都官尚書平城樊子鵠等討之。
二月,甲寅,斬文欣。
万俟醜奴侵擾關中,魏爾硃榮遣武衛將軍賀拔嶽討之。
嶽私謂其兄勝曰:“醜奴,勍敵也。
今攻之不勝,固有罪;勝之,讒嫉將生。
”勝曰:“然則奈何?”嶽曰:“願得爾硃氏一人爲帥而佐之。
”勝爲之言於榮,榮悅,以爾硃天光爲使持節、都督二雍、二岐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雍州刺史,以嶽爲左大都督,又以徵西將軍代郡侯莫陳悅爲右大都督,併爲天光之副以討之。
天光初行,唯配軍士千人,發洛陽以西路次民馬以給之。
時赤水蜀賊斷路,詔侍中楊侃先行慰諭,並稅其馬,蜀持疑不下。
軍至潼關,天光不敢進,嶽曰:“蜀賊鼠竊,公尚遲疑,若遇大敵,將何以戰!”天光曰:“今日之事,一以相委。
”嶽遂進擊蜀於渭北,破之,獲馬二千匹。
簡其壯健以充軍士,又稅民馬合萬餘匹。
以軍士尚少,淹留未進。
榮怒,遣騎兵參軍劉貴乘驛至軍中責天光,杖之一百,以軍士二千人益之。
三月,醜奴自將其衆圍岐州,遣其大行臺尉遲菩薩、僕射万俟仵自武功南渡渭,攻圍趣柵。
天光使賀拔嶽將千騎救之。
菩薩等已拔柵而還,嶽故殺掠其吏民以挑之,菩薩帥步騎二萬至渭北。
嶽以輕騎數十自渭南與菩薩隔水而語,稱揚國威,菩薩令省事傳語,嶽怒曰:“我與菩薩語,卿何人也!”射殺之。
明日,復引百餘騎隔水與賊語,稍引而東,至水淺可涉之處,嶽即馳馬東出。
賊以爲走,乃棄步兵,輕騎南渡渭追嶽。
嶽依橫岡設伏兵以待之,賊半渡岡東,嶽還兵擊之,賊敗走。
嶽下令,賊下馬者勿殺;賊悉投馬,俄獲三千人,馬亦無遺,遂擒菩薩。
仍渡渭北,降步卒萬餘,並收其輜重。
醜奴聞之,棄岐州,北走安定,置柵於平亭。
天光方自雍至岐,與嶽合。
夏,四月,天光至汧、渭之間,停軍牧馬,宣言:“天時將熱,未可行師,俟秋涼更圖進止。
”獲醜奴覘候者,縱遣之。
醜奴信之,散衆耕於細川,使其太尉侯伏侯元進將兵五千,據險立柵,其餘千人已下爲柵者甚衆。
天光知其勢分,晡時,密嚴諸軍,相繼俱發。
黎明,圍元進大柵,拔之。
所得俘囚,一皆縱遣,諸柵聞之皆降。
天光晝夜徑進,抵安定城下,賊涇州刺史侯幾長貴以城降。
醜奴棄平亭走,欲趣高平,天光遣賀拔嶽輕騎追之,丁卯,及於平涼。
賊未成列,直閣代郡侯莫陳崇單騎入賊中,於
屠維作噩,一年。
中大通元己酉,公元五二九年
春,正月,甲寅,魏於暉所部都督彭樂師二千餘騎叛,奔韓樓,暉引還。
辛酉,上祀南郊,大赦。
甲子,魏汝南王悅求還國,許之。
辛巳,上祀明堂。
二月,甲午,魏主尊彭城武宣王爲文穆皇帝,廟號肅祖;母李妃爲文穆皇后。
將遷神主於太廟,以高祖爲伯考,大司馬兼錄尚書臨淮王彧表諫,以爲:“漢高祖立太上皇廟於香街,光武祀南頓君於舂陵。
元帝之於光武,已疏絕服,猶身奉子道,入繼大宗。
高祖德洽寰中,道超無外,肅祖雖勳格宇宙,猶北面爲臣。
又,二後皆將配享,乃是君臣並筵,嫂叔同室,竊謂不可。
”吏部尚書李神俊亦諫,不聽,彧又請去“帝”著“皇”,亦不聽。
詔更定二百四十號將軍爲四十四班。
壬寅,魏詔濟陰王暉業兼行臺尚書,都督丘大千等鎮樑國。
暉業,小新成之曾孫也。
三月,壬戌,魏詔上黨王天穆討邢杲,以費穆爲前鋒大都督。
夏,四月,癸未,魏遷肅祖及文穆皇后神主於太廟,又追尊彭城王劭爲孝宣皇帝。
臨淮王彧諫曰:“茲事古所未有,陛下作而不法,後世何觀!”弗聽。
魏元天穆將擊邢杲,以北海王顥方入寇,集文武議之,衆皆曰:“杲衆強盛,宜以爲先。
”行臺尚書薛琡曰:“邢杲兵衆雖多,鼠竊狗偷,非有遠志。
顥帝室近親,來稱義舉,其勢難測,宜先去之。
”天穆以諸將多欲擊杲,又魏朝亦以顥爲孤弱,不足慮,命天穆等先定齊地,還師擊顥,遂引兵東出。
顥與陳慶之乘虛自銍城進拔滎城,遂至樑國;魏丘大千有衆七萬,分築九城以拒之。
慶之攻之,自旦至申,拔其三壘,大千請降。
顥登壇燔燎,即帝位於睢陽城南,改元孝基。
濟陰王暉業帥羽林兵二萬軍考城,慶之攻拔其城,擒暉業。
辛丑,魏上黨王天穆及爾硃兆破邢杲於濟南,杲降,送洛陽,斬之。
兆,榮之從子也。
五月,丁巳,魏以東南道大都督楊昱鎮滎陽,尚書僕射爾硃世隆鎮虎牢,侍中爾硃世承鎮崿岅。
乙丑,內外戒嚴。
戊辰,北海王顥克樑國。
顥以陳慶之爲衛將軍,徐州刺史,引兵而西。
楊昱擁衆七萬,據滎陽。
慶之攻之,未拔。
顥遣人說昱使降,昱不從。
元天穆與驃騎將軍爾硃吐沒兒將大軍前後繼至,樑士卒皆恐。
慶之解鞍秣馬,諭將士曰:“吾至此以來,屠城略地,實爲不少;君等殺人父兄、掠人子女,亦無算矣。
天穆之衆,皆是仇讎。
我輩衆才七千,虜衆三十餘萬,今日之事,唯有必死乃可得生耳!虜騎多,不可與之野戰,當及其未盡至,急攻取其城而據之。
諸君勿或狐疑,自取屠膾!”乃鼓之,使登城。
將士即相帥蟻附而入,癸酉,拔
上章敦牂,一年。
太宗簡文皇帝上大寶元年(庚午,公元五五零年)
春,正月,辛亥朔,大赦,改元。
陳霸先發始興,至大庾嶺,蔡路養將二萬人軍於南野以拒之。
路養妻侄蘭陵蕭摩訶,年十三,單騎出戰,無敢當者。
杜僧明馬被傷,陳霸先救之,授以所乘馬。
僧明上馬復戰,衆軍因而乘之。
路養大敗,脫身走。
霸先進軍南康,湘東王繹承製授霸先明威將軍、交州刺史。
戊辰,東魏進太原公高洋位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大行臺、齊郡王。
庚午,邵陵王綸至江夏,郢州刺史南平王恪郊迎,以州讓之,綸不受;乃推綸爲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承製置百官。
魏楊忠圍安陸,柳仲禮馳歸救之。
諸將恐仲禮至則安陸難下,請急攻之。
忠曰:“攻守勢殊,未可猝拔;若引日勞師,表裏受敵,非計也。
南人多習水軍,不閒野戰,仲禮師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奇兵襲之,彼怠我奮,一舉可克。
克仲禮,則安陸不攻自拔,諸城可傳檄定也。
”乃選騎二千,銜枚夜進,敗仲禮於漴頭,獲仲禮及其弟子禮,盡俘其衆。
馬岫以安陸,別將王叔孫以竟陵,皆降於忠。
於是漢東之地盡入於魏。
廣陵人來嶷說前廣陵太守祖皓曰:“董紹先輕而無謀,人情不附。
襲而殺之,此壯士之任耳。
今欲糾帥義勇,奉戴府君。
若其克捷,可立桓、文之勳;必天未悔禍,猶足爲樑室忠臣。
”皓曰:“此僕所願也。
”乃相與糾合勇士,得百餘人。
癸酉,襲廣陵,斬南兗州刺史董紹先;據城,馳檄遠近,推前太子舍人蕭勔爲刺史,仍結東魏爲援。
皓,恆之之子;勔,勃之兄也。
乙亥,景遣郭元建帥衆奄至,皓嬰城固守。
二月,魏楊忠乘勝至石城,欲進逼江陵,湘東王繹遣舍人庾恪說忠曰:“詧來伐叔而魏助之,何以使天下歸心!”忠遂停湕北。
繹遣舍人王孝祀等送子方略爲質以求和,魏人許之。
繹與忠盟曰:“魏以石城爲封,樑以安陸爲界,請同附庸,並送質子,貿遷有無,永敦鄰睦。
”忠乃還。
宕昌王樑彌定爲其宗人獠甘所襲,彌定奔魏,獠甘自立。
羌酋傍乞鐵據渠株川,與渭州民鄭五醜合諸羌以叛魏。
丞相泰使大將軍宇文貴、涼州刺史史寧討之,擒斬鐵、五醜。
寧別擊獠甘,破之,獠甘將百騎奔生羌鞏廉玉。
寧復納彌定於宕昌,置岷州於渠株川,進擊鞏廉玉,斬獠甘,虜廉玉送長安。
侯景遣任約、於慶等帥衆二萬攻諸籓。
邵陵王綸欲救河東王譽,而兵糧不足,乃致書於湘東王繹曰:“天時地利,不及人和,況乎手足肱支,豈可相害!今社稷危恥,創鉅痛深,唯應剖心嘗膽,泣血枕戈,其餘小忿,或宜容貰。
若外難未除,家禍仍構
上章困敦,一年。
高宗宣皇帝下之上太建十二年(庚子,公元五八零年)
春,正月,癸巳,周天元祠太廟。
戊戌,以左衛將軍任忠爲南豫州刺史,督緣江軍防事。
乙卯,周稅入市者人一錢。
二月,丁巳,周天元幸露門學,釋奠。
戊午,突厥入貢於周,且迎千金公主。
乙丑,周天元改製爲天制,敕爲天敕。
壬午,尊天元皇太后爲天元上皇太后,天皇太后爲天元聖皇太后。
癸未,詔楊後與三後皆稱太皇后,司馬後直稱皇后。
行軍總管杞公亮,天元之從祖兄也。
其子西陽公溫妻尉遲氏,蜀公迥之孫,有美色,以宗婦入朝。
天元飲之酒,逼而淫之。
亮聞之,懼;三月,軍還,至豫州,密謀襲韋孝寬,並其衆,推諸父爲主,鼓行而西。
亮國官茹寬知其謀,先告孝寬,孝寬潛設備。
亮夜將數百騎襲孝寬營,不克而走。
戊子,孝寬追斬之,溫亦坐誅。
天元即召其妻入宮,拜長貴妃。
辛卯,立亮弟永昌公椿爲杞公。
周天元如同州,增候正、前驅、式道候爲三百六十重。
自應門至於赤岸澤,數十里間,幡旗相蔽,音樂俱作。
又令虎賁持鈒馬上,稱警蹕。
乙未,改同州宮爲成天宮。
庚子,還長安。
詔天台侍衛之官,皆著五色及紅、紫、綠衣,以雜色爲緣,名曰“品色衣”,有大事,與公服間服之。
壬寅,詔內外命婦皆執笏,其拜宗廟及天台,皆俯伏如男子。
天元將立五皇后,以問小宗伯狄道辛彥之。
對曰:“皇后與天子敵體,不宜有五。
”太學博士西城何妥曰:“昔帝嚳四妃,虞舜二妃。
先代之數,何常之有!”帝大悅,免彥之官。
甲辰,詔曰:“坤儀比德,土數惟五,四太皇后外,可增置天中太皇后一人。
”於是以陳氏爲天中太皇后,尉遲妃爲天左太皇后。
又造下帳五,使五皇后各居其一,實宗廟祭器於前,自讀祝版而祭之。
又以五輅載婦人,自帥左右步從。
又好倒懸雞及碎瓦於車上,觀其號呼以爲樂。
夏,四月,癸亥,尚書左僕射陸繕卒。
己巳,周天元祠太廟;己卯,大雩;壬午,幸仲山祈雨;甲申,還宮,令京城士女於衢巷作樂迎候。
五月,癸巳,以尚書右僕射晉安王伯恭爲僕射。
周楊後性柔婉,不妨忌,四皇后及嬪、御等,鹹愛而仰之。
天元昏暴滋甚,喜怒乖度,嘗譴後,欲加之罪。
後進止詳閒,辭色不撓,天元大怒,遂賜後死,逼令引訣,後母獨孤氏詣閣陳謝,叩頭流血,然後得免。
後父大前疑堅,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嘗因忿謂後曰:“必族滅爾家!”因召堅,謂左右曰:“色動,即殺之。
”堅至,神色自若,乃止。
內史上大夫鄭譯,與堅少同學,奇堅相表,傾心相結。
堅既爲帝所忌,情不自安,嘗在永
起旃蒙赤奮若,盡柔兆攝提格,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十五大同十一年(乙丑,公元五四五年)
春,正月,丙申,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李獎來聘。
東魏儀同爾硃文暢與丞相司馬任胄、都督鄭仲禮等,謀因正月望夜觀打簇戲作亂,殺丞相歡,奉文暢爲主。
事泄,皆死。
文暢,榮之子也;其姊,敬宗之後,及仲禮姊大車,皆爲歡妾,有寵,故其兄弟皆不坐。
歡上書言:“幷州,軍器所聚,動須女功,請置宮以處配沒之口;又納吐谷渾之女以招懷之。
”丁未,置晉陽宮。
二月,庚申,東魏主納吐谷渾可汗從妹爲容華。
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諾槃陀始通使於突厥。
突厥本西方小國,姓阿史那氏,世居金山之陽,爲柔然鐵工。
至其酋長土門,始強大,頗侵魏西邊。
安諾槃陀至,其國人皆喜曰:“大國使者至,吾國其將興矣!”
三月,乙未,東魏丞相歡入朝於鄴,百官迎於紫陌。
歡握崔暹手而勞之曰:“往日朝廷豈無法官,莫肯糾劾。
中尉盡心徇國,不避豪強,遂使遠邇肅清。
衝鋒陷陣,大有其人;當官正色,今始見之。
富貴乃中尉自取,高歡父子無以相報。
”賜暹良馬。
暹拜,馬驚走,歡親擁之,授以轡。
東魏主宴於華林園,使歡擇朝廷公直者勸之酒;歡降階跪曰:“唯暹一人可勸,並請以臣所射賜物千段賜之。
”高澄退,謂暹曰:“我尚畏羨,何況餘人!”然暹中懷頗挾巧詐。
初,魏高陽王斌有庶妹玉儀,不爲其家所齒,爲孫騰妓,騰又棄之;高澄遇諸塗,悅而納之,遂有殊寵,封琅邪公主。
澄謂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諫,我亦有以待之。
”及暹諮事,澄不復假以顏色。
居三日,暹懷刺墜之於前。
澄問:“何用此爲?”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
”澄大悅,把暹臂,入見之。
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前,每言叔父可殺;及其自作,乃過於吾。

夏,五月,甲辰,東魏大赦。
魏王盟卒。
晉氏以來,文章競爲浮華,魏丞相泰欲革其弊。
六月,丁巳,魏主饗太廟。
泰命大行臺度支尚書、領著作蘇綽作《大誥》,宣示羣臣,戒以政事;仍命“自今文章皆依此體。

上遣交州刺史楊瞟討李賁,以陳霸先爲司馬;命定州刺史蕭勃會瞟於西江。
勃知軍士憚遠役,因詭說留瞟。
瞟集諸將問計,霸先曰:“交趾叛換,罪由宗室,遂使溷亂數州,逋誅累歲。
定州欲偷安目前,不顧大計。
節下奉辭伐罪,當死生以之。
豈可逗撓不進,長寇沮衆也!”遂勒兵先發。
瞟以霸先爲前鋒。
至交州,賁帥衆三萬拒之,敗於硃鳶,又敗於蘇歷江口。
賁奔嘉寧城,諸軍進圍之。
勃,昺之子也。
魏與柔然頭兵可汗謀連兵伐東魏,丞相歡患之,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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