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引杨氏入山之大穴。
鸡犬陶冶,居民之大聚落也。
至一家,老人谓曰:“此公欲来,能相容否?”对曰:“老人肯相引至此,则必贤者矣。
吾此间凡衣服、饮食、牛畜、丝纱、麻枲(xǐ,麻)之属,皆不私藏,与众共之,故可同处。
子果来,勿携金珠锦绣珍异等物,所享者惟薪米鱼肉,此殊不缺也。
惟计口授地,以耕以蚕,不可取食于人耳。
”杨谢而从之。
又戒曰:“子来或迟,则封穴矣。
”迫暮,与老人同出。
权白孟德足下:辱书开示祸福,使之内杀子布,外擒刘备以自效。
书辞勤款,若出至诚,虽三尺童子,亦晓然知利害所在矣。
然仆怀固陋,敢略布。
昔田横,齐之遗虏,汉高祖释郦生之憾,遣使海岛,谓横来大者王,小者侯,犹能以刀自刭,不肯以身辱于刘氏。
韩信以全齐之地,束手于汉,而不能死于牖下。
自古同功一体之人,英雄豪杰之士,世乱则藉以剪伐,承平则理必猜疑,与其受韩信之诛,岂若死田横之节也哉!
仆先将军破虏,遭汉陵夷,董卓僭乱,焚烧宗庙,发掘陵寝,故依袁术以举义师,所指城邑响应,天下思得董卓而食之不厌。
不幸此志未遂,而无禄早世。
先兄伯符嗣命,驰驱锋镝,周旋江汉,岂有他哉?上以雪天子之耻,下以毕先将军之志耳。
不意袁术亦僭位号,污辱义师,又闻诸君各盗名字,伯符提偏师,进无所归,退无所守,故资江东为之业耳,不幸有荆轲、舞阳之变。
不以权不肖,使统部曲,以卒先臣之志。
仆受遗以来,卧薪尝胆,悼日月之逾迈,而叹功名之不立,上负先臣未报之忠,下忝伯符知人之明。
且权先世以德显于吴,权若效诸君有非常之志,纵不蒙显戮,岂不坠其家声耶?
汉自桓、灵以来,上失其道,政出多门,宦官之乱才息,董卓之祸复兴,傕、汜未诛,袁、刘割据,天下所恃,惟权与公及刘备三人耳。
比闻卓已鲸鲵,天子反正,仆意公当扫除余孽,同奖王室,上助天子,与宗庙社稷之灵,退守藩国,无失春秋朝觐之节。
而足下乃有欺孤之志,威挟天子,以令天下,妄引历数,阴构符命,昔笑王莽之愚,今窃叹足下蹈覆车也。
仆与公有婚姻之旧,加之同好相求,然自闻求九锡,纳椒房,不唯同志失望,天下甚籍籍也。
刘备之兵虽少,然仆观其为人,雄才大略,宽而有容,拙于攻取,巧于驭人,有汉高祖之余风,辅以孔明,未可量也,且以忠义不替曩昔,仆以为今海内所望,惟我二人耳。
仆之有张昭,正如备之孔明,左提右挈,以就大事,国中文武之事,尽以委之,而见教杀昭与备,仆岂病狂也哉。
古谚有之:“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仆与刘备,实有唇齿相须之势。
足下所以不能取武昌,又不能到成都者,吴、蜀皆存也。
今使仆取蜀,是吴不得独存也。
蜀亡,吴亦随之矣。
晋以垂棘屈产,假道于虞以伐虢,夫灭虢是所以取虞,虞以不知,故及祸。
足下意何以异此。
古人有言曰:“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言以身托人,必择所安。
孟德视仆,岂惜此尺寸之土者哉,特以公非所托故也。
荀文若与公共起艰危,一旦劝公让九锡,意便憾,使卒忧死。
矧仆与公有赤壁之隙,虽复尽释前
《易》之为书,卦、爻、彖、象之义备,而天地万物之情见。
圣人之忧天下来世,其至矣!先天下而开其物,后天下而成其务,是故极其数以定天下之象,着其象以定天下之吉凶。
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所以顺性命之理,尽变化之道也。
散之在理,则有万殊;统之在道,则无二致。
所以,「《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太极者,道也;两仪者,阴阳也。
阴阳,一道也。
太极,无极也。
万物之生,负阴而抱阳,莫不有太极,莫不有两仪。
纟因缊交感,变化不穷。
形一受其生,神一发其智,情伪出焉,万绪起焉。
《易》所以定吉凶而生大业,故《易》者,阴阳之道也;卦者,阴阳之物也;爻者,阴阳之动也。
卦虽不同,所同者奇、耦;爻虽不同,所同者九、六。
是以六十四卦为其体,三百八十四爻互为其用,远在六合之外,近在一身之中。
暂于瞬息,微于动静,莫不有卦之象焉,莫不有爻之义焉。
至哉《易》乎!其道至大而无不包,其用至神而无不存。
时固未始有一,而卦未始有定象;事固未始有穷,而爻亦未始有定位。
以一时而索卦,则拘于无变,非《易》也;以一事而明爻,则窒而不通,非《易》也。
知所谓卦、爻、彖、象之义,而不知有卦、爻、彖、象之用,亦非《易》也。
故得之于精神之运,心术之动,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然后可以谓之知《易》也。
虽然,《易》之有卦,《易》之已形者也;卦之有爻,卦之已见者也。
已形已见者,可以言知;未形未见者,不可以名求,则所谓《易》者,果何如哉?此学者所当知也。
吕周辅言:东坡先生与黄门公注1南迁,相遇于梧、藤间。
道旁有鬻汤饼者,共买食之。
恶不可食。
黄门置箸而叹,东坡已尽之矣。
徐谓黄门曰“九三郎,尔尚欲咀嚼耶”大笑而起。
秦少游闻之,曰“此先生‘饮酒但饮湿’而已”
古今论谏,常与讽而少直。
其说盖出于仲尼。
吾以为讽、直一也,顾用之之术何如耳。
伍举进隐语,楚王淫益甚;茅焦解衣危论,秦帝立悟。
讽固不可尽与,直亦未易少之。
吾故曰:顾用之之术何如耳。
然则奚术而可?曰:机智勇辩如古游说之士而已。
夫游说之士,以机智勇辩济其诈,吾欲谏者,以机智勇辩济其忠。
请备论其效。
周衰,游说炽于列国,自是世有其人。
吾独怪夫谏而从者百一,说而从者十九,谏而死者皆是,说而死者未尝闻。
然而抵触忌讳,说或甚于谏。
由是知不必乎讽,而必乎术也。
说之术可为谏法者五:理谕之,势禁之,利诱之,激怒之,隐讽之之谓也。
触龙以赵后爱女贤于爱子,未旋踵而长安君出质;甘罗以杜邮之死诘张唐,而相燕之行有日。
此理而谕之也。
子贡以内忧教田常,而齐不得伐鲁;武公以麋鹿胁顷襄,而楚不敢图周。
此势而禁之也。
田生以万户侯启张卿,而刘泽封;朱建以富贵饵闳孺,而辟阳赦。
此利而诱之也。
苏秦以牛后羞韩,而惠王按剑太息;范睢以无王耻秦,而昭王长跪请教。
此激而怒之也。
苏代以土偶笑田文,楚人以弓缴感襄王,此隐而讽之也。
五者相倾险诐之论虽然施之忠臣足以成功何则理而谕之主虽昏必悟势而禁之主虽骄必惧利而诱之主虽怠必奋激而怒之主虽懦必立隐而讽之主虽暴必容。
悟则明,惧则恭,奋则勤,立则勇,容则宽,致君之道尽于此矣。
吾观昔之臣,言必从,理必济,莫如唐魏郑公(魏征),其初实学纵横之说,此所谓得其术者欤?噫!龙逢、比干不获称良臣,无苏秦、张仪之术也;苏秦、张仪不免为游说,无龙逢、比干之心也。
是以龙逢、比干吾取其心,不取其术;苏秦、张仪吾取其术,不取其心,以为谏法。
段君足下:某在京师时,尝为足下道曾巩善属文,未尝及其为人也。
还江南,始熟而慕焉友之,又作文粗道其行。
惠书以所闻诋巩行无纤完,其居家,亲友惴畏焉,怪某无文字规巩,见谓有党。
果哉,足下之言也?
巩固不然。
巩文学论议,在某交游中,不见可敌。
其心勇于适道,殆不可以刑祸利禄动也。
父在困厄中,左右就养无亏行,家事铢发以上皆亲之。
父亦爱之甚,尝曰:“吾宗敝,所赖者此儿耳。
”此某之所见也。
若足下所闻,非某之所见也。
巩在京师,避兄而舍,此虽某亦罪之也,宜足下之深攻之也。
于罪之中有足矜者,顾不可以书传也。
事固有迹,然而情不至是者,如不循其情而诛焉,则谁不可诛耶?巩之迹固然耶?然巩为人弟,于此不得无过。
但在京师时,未深接之,还江南,又既往不可咎,未尝以此规之也。
巩果于从事,少许可,时时出于中道,此则还江南时尝规之矣。
巩闻之,辄矍然。
巩固有以教某也。
其作《怀友书》两通,一自藏,一纳某家,皇皇焉求相切劘,以免于悔者略见矣。
尝谓友朋过差,未可以绝,固且规之。
规之从则已,固且为文字自著见然后己邪,则未尝也。
凡巩之行,如前之云,其既往之过,亦如前之云而已,岂不得为贤者哉?
天下愚者众而贤者希,愚者固忌贤者,贤者又自守,不与愚者合,愚者加怨焉。
挟忌怨之心,则无之焉而不谤,君子之过于听者,又传而广之,故贤者常多谤,其困于下者尤甚,势不足以动俗,名实未加于民,愚者易以谤,谤易以传也。
凡道巩之云云者,固忌固怨固过于听者也。
足下乃欲引忌者、怨者、过于听者之言,县断贤者之是非,甚不然也。
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
孟子曰:“国人皆曰可杀,未可也,见可杀焉,然后杀之”。
匡章,通国以为不孝,孟子独礼貌之。
孔、孟所以为孔、孟者,为其善自守,不惑于众人也。
如惑于众人,亦众人耳,乌在其为孔、孟也。
足下姑自重,毋轻议巩!
五年时,某送别介卿【1】于洪州。
黄生年十四五,在舟中出入吾二人之间,与众童子无异。
其时,从介卿于淮南,至者独言黄生敏且勤,自此,黄生之能浸浸闻。
至介卿之门者,归,莫不爱其为人,而异其业之进。
介卿以书抵黄生之亲,亦骤称之。
于是黄生之里人皆叹其善自致,而畏且慕之。
其大父【2】虽已老,其母虽久寡居,闻黄生之进如此,虽在千里之外,犹朝夕待其旁也;虽书信岁不过三四至,犹朝夕与之上下语也。
非特如是也,其喜殆甚于朝夕待其旁,朝夕与之上下语也。
何则?黄生在其家,无以异于众童子,一出而得大贤为之依归,遂以能闻于人,为其大父与母者,其独能勿喜乎?其不愈于朝夕待其旁,朝夕与之上下语乎?予闻之亦喜甚。
而子自洪州归,虽其身去介卿之侧,其心焦然,食息坐作,无顷焉不在介卿也。
至于今且三年。
然日孜孜念之,凡询介卿之事于人,虽奴隶贱人加详焉。
于奴隶人犹然,况衣冠降登,洁然为士者乎?況吾介卿朝夕所与居,教诲而称之者乎?故闻黄生之归也,日企而望之,庶乎其来视我也。
居一日,黄生来。
望其表,其步趋之节,揖让之容,固有似乎介卿者。
入而视其色,听其言,其气愉愉而其音淳淳,不似乎介卿者少矣;其学其归,得之乎介卿何多也。
间而省其书,则又如出诸介卿之手。
问介卿之事,皆能道其远者、大者焉。
甚矣!黄生之似吾介卿也。
吾得之,废食与寝而从之。
吾喜也,惟恐其去我,而尚恨其来之不早也。
嗟乎黄生,岂特一时慰我也!于是知介卿之德,入人之深,化人之速也如此,使得其志于天下,何如哉?
以从介卿于淮南者数人较之,不人人皆然,而黄生独然,则又知黄生之所自致者亦荦荦【3】绝众,使坚且久,其所至如何哉?因介卿之教诲、黄生之自致而思乎人莫不欲有立,然而有贤父兄之渐泽,而卒不入于善者,其自反于心如何也?亦思介卿之道德,于今为大备,而黄生为日进,独予断然不ー二备而不尺寸进,比其少之时缺且忘者众矣,其自愧于心如何也?以心之愧也,则欲重警戒自修。
是介卿之教不独裕于黄生,黄生之自致不独裕于己,而皆有以及予也,其喜不又多乎?
知腹疾微作,想即平愈。
文登虽稍远,百事可乐。
岛中出一药名白石芝者,香味初若嚼茶,久之甚美,闻甚益人,不可不白公知也。
白石芝状如石耳,而有香味,惟此为辨,秘之!秘之!
孝道当竭力,忠勇表丹诚;兄弟互相助,慈悲无过境。
勤读圣贤书,尊师如重亲;礼义勿疏狂,逊让敦睦邻。
敬长与怀幼,怜恤孤寡贫;谦恭尚廉洁,绝戒骄傲情。
字纸莫乱废,须报五谷恩;作事循天理,博爱惜生灵。
处世行八德,修身率祖神;儿孙坚心守,成家种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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