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上章敦牂,尽玄黓涒滩,凡三年。
世祖武皇帝中永明八年(庚午,公元四九零年)
春,正月,诏放隔城俘二千馀人还魏。
乙丑,魏主如方山;二月,辛未,如灵泉;壬申,还宫。
地豆干频寇魏边,夏,四月,甲戌,魏征西大将军阳平王颐击走之。
颐,新城之子也。
甲午,魏遣兼员外散骑常侍邢产等来聘。
五月,己酉,库莫奚寇魏边,安州都将楼龙儿击走之。
秋,七月,辛丑,以会稽太守安陆侯缅为雍州刺史。
缅,鸾之弟也。
缅留心狱讼,得劫,皆赦遣,许以自新,再犯乃加诛;民畏而爱之。
癸卯,大赦。
丙午,魏主如方山;丙辰,遂如灵泉池;八月,丙寅朔,还宫。
河南王度易侯卒;乙酉,以其世子伏连筹为秦、河二州刺史,遣振武将军丘冠先拜授,且吊之。
伏连筹逼冠先使拜,冠先不从,伏连筹推冠先坠崖而死。
上厚赐其子雄;敕以丧委绝域,不可复寻,仕进无嫌。
荆州刺史巴东王子响,有勇力,善骑射,好武事,自选带仗左右六十人,皆有胆干;至镇,数于内斋以牛酒犒之。
又私作锦袍、绛袄,欲以饷蛮,交易器仗。
长史高平刘寅、司马安定席恭穆等连名密启。
上敕精检。
子响闻台使至不见敕,召寅、恭穆及咨议参军江悆、典签吴修之、魏景渊等诘之,寅等秘而不言;修之曰:“既已降敕,政应方便答塞。
”景渊曰:“应先检校。
”子响大怒,执寅等八人,于后堂杀之,具以启闻。
上欲赦江悆,闻皆已死,怒。
壬辰,以随王子隆为荆州刺史。
上欲遣淮南太守戴僧静将兵讨子响,僧静面启曰:“巴东王年少,长史执之太急,忿不思难故耳。
天子儿过误杀人,有何大罪!官忽遣军西上,人情惶惧,无所不至。
僧静不敢奉敕。
”上不答而心善之。
乃遣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帅斋仗数百人诣江陵,检捕群小,敕之曰:“子响若束手自归,可全其命。
”以平南内史张欣泰为谐之副。
欣泰谓谐之曰:“今段之行,胜既无名,负成奇耻。
彼凶狡相聚,所以为其用者,或利赏逼威,无由自溃。
若顿军夏口,宣示祸福,可不战而擒也。
”谐之不从。
欣泰,兴世之子也。
谐之等至江津,筑城燕尾洲。
子响白服登城,频遣使与相闻,曰:“天下岂有儿反!身不作贼,直是粗疏。
今便单舸还阙,受杀人之罪,何筑城见捉邪!”尹略独答曰:“谁将汝反父人共语!”子响唯洒泣;乃杀牛,具酒馔,饷台军,略弃之江流。
子响呼茹法亮;法亮疑畏,不肯往。
又求见传诏;法亮亦不遣,且执录其使。
子响怒,遣所养勇士收集府、州兵二千人,从灵溪西渡;子响自与百馀人操万钧弩,宿江堤上。
明日,府、
阏逢阉茂,一年。
高宗明皇帝上建武元年(甲戌,公元四九四年)
春,正月,丁未,改元隆昌;大赦。
雍州刺史晋安王子懋,以主幼时艰,密为自全之计,令作部造仗;征南大将军陈显达屯襄阳,子懋欲胁取以为将。
显达密启西昌侯鸾,鸾征显达为车骑大将军;徙子懋为江州刺史,仍令留部曲助镇襄阳,单将白直、侠毂自随。
显达过襄阳,子懋谓曰:“朝廷令身单身而返,身是天王,岂可过尔轻率!今犹欲将二三千人自随,公意何如?”显达曰:“殿下若不留部曲,乃是大违敕旨,其事不轻;且此间人亦难可收用。
”子懋默然。
显达因辞出,即发去。
子懋计未立,乃之寻阳。
西昌侯鸾将谋废立,引前镇西咨议参军萧衍与同谋。
荆州刺史随王子隆,性温和,有文才;鸾欲征之,恐其不从。
衍曰:“随王虽有美名,其实庸劣。
既无智谋之士,爪牙唯仗司马垣历生、武陵太守卞白龙耳。
二人唯利是从,若啖以显职,无有不来;随王止须折简耳。
”鸾从之。
征历生为太子左卫率,白龙为游击将军;二人并至。
续召子隆为侍中、抚军将军。
豫州刺史崔慧景,高、武旧将,鸾疑之,以萧衍为宁朔将军,戍寿阳。
慧景惧,白服出迎;衍抚安之。
辛亥,郁林王祀南郊;戊午,拜崇安陵。
癸亥,魏主南巡;戊辰,过比干墓,祭以太牢,魏主自为祝文曰:“乌呼介士,胡不我臣!”
帝宠幸中书舍人綦毌珍之、硃隆之、直阁将军曹道刚、周奉叔、宦者徐龙驹等。
珍之所论荐,事无不允;内外要职,皆先论价,旬月之间,家累千金;擅取官物及役作,不俟诏旨。
有司至相语云:“宁拒至尊敕,不可违舍人命。
”帝以龙驹为后阁舍人,常居含章蓼,着黄纶帽,被貂裘,南面向案,代帝画敕;左右侍直,与帝不异。
帝自山陵之后,即与左右微服游走市里,好于世宗崇安陵隧中掷涂、赌跳,作诸鄙戏,极意赏赐左右,动至百数十万。
每见钱,曰:“我昔思汝一枚不得,今日得用汝未?”世祖聚钱上库五亿万,斋库亦出三亿万,金银布帛不可胜计;郁林王即位未期岁,所用垂尽。
入主衣库,令何后及宠姬以诸宝器相投击破碎之,用为笑乐。
蒸于世祖幸姬霍氏,更其姓曰徐。
朝事大小,皆决于西昌侯鸾。
鸾数谏争,帝多不从;心忌鸾,欲除之。
以尚书右仆射鄱阳王锵为世祖所厚,私谓锵曰:“公闻鸾于法身如何?”锵素和谨,对曰:“臣鸾于宗戚最长,且受寄先帝;臣等皆年少,朝廷所损,唯鸾一人,愿陛下无以为虑。
”帝退,谓徐龙驹曰:“我欲与公共计取鸾,公既不同,我不能独办,且复小听。

卫尉萧谌,世祖之族子也,自世祖在郢州,谌
起重光大渊献,尽旃蒙单阏,凡五年。
太宗明皇帝下泰始七年(辛亥,公元四七一年)
春,二月,戊戌,分交、广置越州,治临漳。
初,上为诸王,宽和有令誉,独为世祖所亲。
即位之初,义嘉之党多蒙全宥,随才引用,有如旧臣。
及晚年,更猜忌忍虐,好鬼神,多忌讳,言语、文书,有祸败、凶丧及疑似之言应回避者数百千品,有犯必加罪戮。
改“騧”字为“瓜”,以其似祸字故也。
左右忤意,往往有刳斫者。
时淮、泗用兵,府藏空竭,内外百官,并断俸禄。
而上奢费过度,每所造器用,必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
嬖幸用事,货赂公行。
上素无子,密取诸王姬有孕者内宫中,生男则杀其母,使宠姬子之。
至是寝疾,以太子幼弱,深忌诸弟。
南徐州刺史晋平刺王休祐,前镇江陵,贪虐无度,上不使之镇,留之建康,遣上佐行府州事。
休祐性刚很,前后忤上非一,上积不能平,且虑将来难制,欲方便除之。
甲寅,休祐从上于岩山射雉,左右从者并在仗后。
日欲暗,上遣左右寿寂之等数人,逼休祐令坠马,因共殴,拉杀之,传呼“骠骑落马!”上阳惊,遣御医络驿就视,比其左右至,休祐已绝。
去车轮,舆还第。
追赠司空,葬之如礼。
建康民间讹言,荆州刺史巴陵王休若有至贵之相,上以此言报之,休若忧惧。
戊午,以休若代休祐为南徐州刺史。
休若腹心将佐,皆谓休若还朝,必不免祸。
中兵参军京兆王敬先说休若曰:“今主上弥留,政成省阁,群竖恟々,欲悉去宗支以便其私。
殿下声著海内,受诏入朝,必往而不返。
荆州带甲十馀万,地方数千里,上可以匡天子,除奸臣,下可以保境土,全一身;孰与赐剑邸第,使臣妾饮泣而不敢葬乎!”休若素谨畏,伪许之。
敬先出,使人执之,以白于上而诛之。
三月,辛酉,魏假员外散骑常侍邢祐来聘。
魏主使殿中尚书胡莫寒简西部敕勒为殿中武士。
莫寒大纳货赂,众怒,杀莫寒及高平假镇将奚陵。
夏,四月,诸部敕勒皆叛。
魏主使汝阴王天赐将兵讨之,以给事中罗云为前锋;敕勒诈降,袭云,杀之,天赐仅以身免。
晋平刺王既死,建安王休仁益不自安。
上与嬖臣杨运长等为身后之计,运长等虑上晏驾后,休仁秉政,己辈不得专权,弥赞成之。
上疾尝暴甚,内外莫不属意于休仁,主书以下皆往东府访休仁所亲信,豫自结纳;其或在直不得出者,皆恐惧。
上闻,愈恶之。
五月,戊午,召休仁入见,既而谓曰:“今夕停尚书下省宿,明可早来。
”其夜,遣人赍药赐死。
休仁骂曰:“上得天下,谁之力邪!孝武以诛钅且兄弟,子孙灭绝。
今复为尔,宋祚其得久乎!”上
起屠维大渊献,尽昭阳单阏,凡五年。
高祖武皇帝五天监十八年(己亥,公元五一九年)
春,正月,甲申,以尚书左仆射袁昂为尚书令,右仆射王暕为左仆射,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射。
丁亥,魏主下诏,称:“皇太后临朝践极,岁将半纪,宣称‘诏’以令宇内。

辛卯,上祀南郊。
魏征西将军平陆文侯张彝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铨削选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
于是喧谤盈路,立榜大巷,克期会集,屠害其家;彝父子晏然,不以为意。
二月,庚午,羽林、虎贲近千人相帅至尚书省诟骂,求仲瑀兄左民郎中始均不获,以瓦石击省门;上下慑惧,莫敢禁讨。
遂持火掠道中薪蒿,以杖石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极意,唱呼动地,焚其第舍。
始均逾垣走,复还拜贼,请其父命,贼就殴击,生投之火中。
仲瑀重伤走免,彝仅有馀息,再宿而死。
远近震骇。
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贲凶强者八人斩之,其馀不复穷治。
乙亥,大赦以安之,因令武官得依资入选。
识者知魏之将乱矣。
时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吏部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大致怨嗟;更以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
亮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日为断,沉滞者皆称其能。
亮甥司空咨议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
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
舅属当铨衡,宜须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亮复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
吾昨为此格,有由而然。
古今不同,时宜须异。
昔子产铸刑书以救弊,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洛阳令代人薛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
后因请见,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
”诏公卿议之,事亦寝。
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己,踵而行之。
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
初,燕燕郡太守高湖奔魏,其子谧为侍御史,坐法徙怀朔镇,世居北边,遂习鲜卑之俗。
谧孙欢,沉深有大志,家贫,执役在平城,富人娄氏女见而奇之,遂嫁焉。
始有马,得给镇为函使,至洛阳,见张彝之死,还家,倾赀以结客。
或问其故,欢曰:“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如此,事可知矣,财物岂可常守邪!”欢与怀朔省事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户曹史咸阳孙
重光大荒落,一年。
和皇帝中兴元年(辛巳,公元五零一年)
春,正月,丁酉,东昏侯以晋安王宝义为司徒,建安王宝寅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乙巳,南康王宝融始称相国,大赦;以萧颖胄为左长史,萧衍为征东将军,杨公则为湘州刺史。
戊申,萧衍发襄阳,留弟伟总府州事,憺守垒城,府司马庄丘黑守樊城。
衍既行,州中兵及储偫皆虚。
魏兴太守裴师仁、齐兴太守颜僧都并不受衍命,举兵欲袭襄阳,伟、憺遣兵邀击于治平,大破之,雍州乃安。
魏咸阳王禧为上相,不亲政务,骄奢贪淫,多为不法,魏主颇恶之。
禧遣奴就领军于烈求旧羽林虎贲,执仗出入。
烈曰:“天子谅暗,事归宰辅。
领军但知典掌宿卫,非有诏不敢违理从私。
”禧奴惘然而返。
禧复遣谓烈曰:“我,天子之子,天子叔父,身为元辅,有所求须,与诏何异!”烈厉色曰:“烈非不知王之贵也,奈何使私奴索天子羽林!烈头可得,羽林不可得!”禧怒,以烈为恒州刺史。
烈不愿出外,固辞,不许;遂称疾不出。
烈子左中郎将忠领直阁,常在魏主左右。
烈使忠言于魏主曰:“诸王专恣,意不可测。
宜早罢之,自揽权纲。
”北海王详亦密以禧过恶白帝,且言彭城王勰大得人情,不宜久辅政。
帝然之。
时将礿祭,王公并斋于庙东坊。
帝夜使于忠语烈:“明旦入见,当有处分。
”质明,烈至。
帝命烈将直阁等六十馀人,宣旨召禧、勰、详,卫送至帝所。
禧等入见于光极殿,帝曰:“恪虽寡昧,忝承宝历。
比缠尪疹,实凭诸父,苟延视息,奄涉三龄。
诸父归逊殷勤,今便亲摄百揆。
且还府司,当别处分。
”又谓勰曰:“顷来南北务殷,不容仰遂冲操。
恪是何人,而敢久违先敕,今遂叔父高蹈之意。
”勰谢曰:“陛下孝恭,仰遵先诏,上成睿明之美,下遂微臣之志,感今惟往,悲喜交深。
”庚戌,诏勰以王归第;禧进位太保;详为大将军、录尚书事。
尚书清河张彝、邢峦闻处分非常,亡走,出洛阳城,为御史中尉中山甄琛所弹。
诏书切责之。
复以于烈为领军,仍加车骑大将军,自是长直禁中,军国大事,皆得参焉。
魏主时年十六,不能亲决庶务,委之左右。
于是幸臣茹皓、赵郡王仲兴、上谷寇猛、赵郡赵修、南阳赵邕及外戚高肇等始用事,魏政浸衰。
赵修尤亲幸,旬月间,累迁至光禄卿;每迁官,帝亲至其宅设宴,王公百官皆从。
辛亥,东昏侯祀南郊,大赦。
丁巳,魏主引见群臣于太极前殿,告以亲政之意。
壬戌,以咸阳王禧领太尉,广陵王羽为司。
魏主引羽入内,面授之。
羽固辞曰:“彦和本自不愿,而陛下强与之。
今新去此官而以臣代之,必招
起昭阳赤奋若,尽阏逢摄提格,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十二中大通五年(癸丑,公元五三三年)
春,正月,辛卯,上祀南郊,大赦。
魏窦泰奄至尔硃兆庭,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惊走;追破之于赤谼岭,众并降散。
兆逃于穷山,命左右西河张亮及苍头陈山提斩己首以降,皆不忍;兆乃杀所乘白马,自缢于树。
欢亲临,厚葬之。
慕容绍宗携尔硃荣妻子及兆馀众诣欢降,欢以义故,待之甚厚。
兆之在秀容,左右皆密通款于欢,唯张亮无启疏。
欢嘉之,以为丞相府参军。
魏罢诸行台。
辛亥,上祀明堂。
丁巳,魏主追尊其父为武穆帝,太妃冯氏为武穆后,母李氏为皇太妃。
营州刺史曹凤、东荆州刺史雷能胜等举城降魏。
魏侍中斛斯椿闻乔宁、张子期之死,内不自安,与南阳王宝炬、武卫将军元毘、王思政密劝魏主图丞相欢。
毘,遵之玄孙也。
舍人元士弼又言欢受诏不敬,帝由是不悦。
椿劝帝置阁内都督部曲,又增武直人数,自直阁已下,员别数百,皆选四方骁勇者充之。
帝数出游幸,椿自部勒,别为行陈,由是朝政、军谋,帝专与椿决之。
帝以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拥重兵,密与相结,又出侍中贺拔胜为都督三荆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欲倚胜兄弟以敌欢,欢益不悦。
侍中、司空高乾之在信都也,遭父丧,不暇终服。
及孝武帝即位,表请解职行丧,诏听解侍中,司空如故。
乾虽求退,不谓遽见许。
既去内侍,朝政多不关预,居常怏怏。
帝既贰于欢,冀乾为己用,尝于华林园宴罢,独留乾,谓之曰:“司空奕世忠良,今日复建殊效,相与虽则君臣,义同兄弟,宜共立盟约,以敦情契。
”殷勤逼之。
乾对曰:“臣以身许国,何敢有贰!”时事出仓猝,且不谓帝有异图,遂不固辞,亦不以启欢。
及帝置部曲,乾乃私谓所亲曰:“主上不亲勋贤,而招集群小,数遣元士弼、王思政往来关西与贺拔岳计议,又出贺拔胜为荆州,外示疏忌,实欲树党,令其兄弟相近,冀据有西方。
祸难将作,必及于我。
”乃密启欢。
欢召乾诣并州,面论时事,乾因劝欢受魏禅。
欢以袖掩其口曰:“勿妄言!今令司空复为侍中,门下之事一以相委。
”欢屡启请,帝不许。
乾知变难将起,密启欢求为徐州;二月,辛酉,以乾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以咸阳王坦为司空。
癸未,上幸同泰寺,讲《般若经》,七日而罢,会者数万人。
魏正光以前,阿至罗常附于魏。
及中原多事,阿至罗亦叛,丞相欢招抚之,阿至罗复降,凡十万户。
三月,辛卯,诏复以欢为大行台,使随宜裁处。
欢与之粟帛,议者以为徒费无益,欢不从;及经略河西,大
起重光大渊献,尽玄黓困敦,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十一中大通三年(辛亥,公元五三一年)
春,正月,辛巳,上祀南郊,大赦。
魏尚书右仆射郑先护闻洛阳不守,士众逃散,遂来奔。
丙申,以先护为征北大将军。
二月,辛丑,上祀明堂。
魏自敬宗被囚,宫室空近百日。
尔硃世隆镇洛阳,商旅流通,盗贼不作。
世隆兄弟密议,以长广王疏远,又无人望,欲更立近亲。
仪同三司广陵王恭,羽之子也,好学有志度,正光中领给事黄门侍郎,以元叉擅权,托喑病居龙华佛寺,无所交通。
永安末,有白敬宗言王阳喑,将有异志。
恭惧,逃于上洛山,洛州刺史执送之,系治久之,以无状获免。
关西大行台郎中薛孝通说尔硃天光曰:“广陵王,高祖犹子,夙有令望,沉晦不言,多历年所。
若奉以为主,必天人允叶。
”天光与世隆等谋之,疑其实喑,使尔硃彦伯潜往敦谕,且胁之,恭乃曰:“天何言哉!”世隆等大喜。
孝通,聪之子也。
己巳,长广王至邙山南,世隆等为之作禅文,使泰山太守辽西窦瑗执鞭独入,启长广王曰:“天人之望,皆在广陵,愿行尧、舜之事。
”遂署禅文。
广陵王奉表三让,然后即位。
大赦,改元普泰。
黄门侍郎邢子才为赦文,叙敬宗枉杀太原王荣之状,节闵帝曰:“永安手剪强臣,非为失德,直以天未厌乱,故逢成济之祸耳。
”因顾左右取笔,自作赦文,直言:“门下:朕以寡德,运属乐推,思与亿兆,同兹大庆,肆眚之科,一依常式。
”帝闭口八年,至是乃言,中外欣然,以为明主,望至太平。
庚午,诏以“三皇称‘皇’,五帝称‘帝’,三代称‘王’,盖递为冲挹;自秦以来,竞称‘皇帝’,予今但称‘帝’,亦已褒矣。
加尔硃世隆仪同三司,赠尔硃荣相国、晋王,加九锡。
世隆使百官议荣配飨,司直刘季明曰:“若配世宗,于时无功;若配孝明,亲害其母;若配庄帝,为臣不终。
以此论之,无所可配。
”世隆怒曰:“汝应死!”季明曰:“下官既为议首,依礼而言,不合圣心,剪戮唯命!”世隆亦不之罪。
以荣配高祖庙廷。
又为荣立庙于首阳山,因周公旧庙而为之,以为荣功可比周公。
庙成,寻为火所焚。
尔硃兆以不预废立之谋,大怒,欲攻世隆。
世隆使尔硃彦伯往谕之,乃止。
初,敬宗使安东将军史仵龙、平北将军阳文义各领兵三千守太行岭,侍中源子恭镇河内。
及尔硃兆南向,仵龙、文义帅众先降,由是子恭之军望风亦溃,兆遂乘胜直入洛阳。
至是,尔硃世隆论仵龙、文义之功,各封千户侯。
魏主曰:“仵龙、文义,于王有功,于国无勋。
”竟不许。
尔硃仲远镇滑台,表用其下都督为西兗州
起旃蒙作噩,尽强圉大渊献,凡三年。
高祖武皇帝二天监四年(乙酉,公元五零五年)
春,正月,癸卯朔,诏曰:“二汉登贤,莫非经术,服膺雅道,名立行成。
魏、晋浮荡,儒教沦歇,风节罔树,抑此之由。
可置《五经》博士各一人,广开馆宇,招内后进。
”于是以贺瑒及平原明山宾、吴兴沈峻、建平严植之补博士,各主一馆,馆有数百生,给其饩廪,其射策通明者即除为吏,期年之间,怀经负笈者云会。
瑒,循之玄孙也。
又选学生,往会稽云门山从何胤受业,命胤选门徒中经明行修者,具以名闻。
分遣博士祭酒巡州郡立学。
初,谯国夏侯道迁以辅国将军从裴叔业镇寿阳,为南谯太守,与叔业有隙,单骑奔魏。
魏以道迁为骁骑将军,从王肃镇寿阳,使道迁守合肥。
肃卒,道迁弃戍来奔,从梁、秦二州刺史庄丘黑镇南郑;以道迁为长史,领汉中太守。
黑卒,诏以都官尚书王珍国为刺史,未至,道迁阴与军主考城江忱之等谋降魏。
先是,魏仇池镇将杨灵珍叛魏来奔,朝延以为征虏将军、假武都王,助戍汉中,有部曲六百馀人,道迁惮之。
上遣左右吴公之等使南郑。
道迁遂杀使者,发兵击灵珍父子、斩之,并使者首送于魏。
白马戍主君天宝闻之,引兵击道迁,败其将庞树,遂围南郑。
道迁求救于氐王杨绍先、杨集起、杨集义,皆不应,集义弟集郎独引兵救道迁,击天宝,杀之。
魏以道迁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丰县侯。
又以尚书刑峦为镇西将军、都督征梁、汉诸军事,将兵赴之。
道迁受平南,辞豫州,且求公爵,魏主不许。
辛亥,上祀南郊,大赦。
乙丑,魏以骠骑大将军高阳王雍为司空,加尚书令广阳王嘉仪同三司。
二月,丙子,魏以宕昌世子梁弥博为宕昌王。
上谋伐魏,壬午,遣卫尉卿杨公则将宿卫兵塞洛口。
壬辰,交州刺史李凯据州反,长史李畟讨平之。
魏邢峦至汉中,击诸城戍,所向摧破。
晋寿太守王景胤据石亭,峦遣统军李义珍击走之。
魏以峦为梁、秦二州刺史。
巴西太守庞景民据郡不下,郡民严玄思聚众自称巴州刺史,附于魏,攻景民,斩之。
杨集起、集义闻魏克汉中而惧,闰月,帅群氐叛魏,断汉中粮道,峦屡遣军击破之。
夏,四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弥博为河、凉二州刺史、宕昌王。
冠军将军孔陵等将兵二万戍深杭,鲁方达戍南安,任僧褒等戍石同,以拒魏。
刑峦遣统军王足将兵击之,所至皆捷,遂入剑阁。
陵等退保梓潼,足又进击破之。
梁州十四郡地,东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于魏。
初,益州刺史当阳侯邓元起以母老乞归,诏征为右卫将军,以西昌侯渊藻代之。
渊藻,懿之子也。
起玄黓敦牂,尽阏逢涒滩,凡三年。
高祖武皇帝一天监元年(壬午,公元五零二年)
春,正月,齐和帝遣兼侍中席阐文等慰劳建康。
大司马衍下令:“凡东昏时浮费,自非可以习礼乐之容、缮甲兵之务者,馀皆禁绝。

戊戌,迎宣德太后入宫,临朝称制,衍解承制。
己亥,以宁朔将军萧昺监南兗州诸军事。
昺,衍之从父弟也。
壬寅,进大司马衍都督中外诸军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己酉,以大司马长史王亮为中书监,兼尚书令。
初,大司马与黄门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约、司徒右长史任昉同在竟陵王西邸,意好敦密,至是,引云为大司马咨议参军、领录事,约为骠骑司马,昉为记室参军,与参谋议。
前吴兴太守谢朏、国子祭酒何胤,先皆弃官家居,衍奏征为军谘祭酒,朏、胤皆不至。
大司马内有受禅之志。
沈约微扣其端,大司马不应;它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物。
士大夫攀龙附凤者,皆望有尺寸之功。
今童儿牧竖皆知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天文谶记又复炳然。
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
苟历数所在,虽欲谦光,亦不可得已。
”大司马曰:“吾方思之。
”约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所复思!若不早定大业,脱有一人立异,即损威德。
且人非金玉,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
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大司马然之。
约出,大司马召范云告之,云对略同约旨。
”大司马曰:“智者乃尔暗同。
卿明早将休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而约先期入。
大司马命草具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大司马初无所改。
俄而云自外来,至殿门,不得入,徘徊寿光阁外,但云“咄咄!”约出,问曰:“何以见处?”约举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
”有顷,大司马召云人,叹约才智纵横,且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
甲寅,诏进大司马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之礼,置梁百司,去录尚书之号,骠骑大将军如故。
二月,辛酉,梁公始受命。
齐湘东王宝晊,安陆昭王缅之子也,颇好文学。
东昏侯死,宝晊望物情归己,坐待法驾。
既而王珍国等送首梁公,梁公以宝晊为太常,宝晊心不自安。
壬戌,梁公称宝晊谋反,并其弟江陵公宝览、汝南公宝宏皆杀之。
丙寅,诏梁国选诸要职,悉依天朝之制。
于是以沈约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范云为侍中。
梁公纳东昏余妃,颇妨政事,范云以为言,梁公未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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