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楊八書,知足下遇火災,家無餘儲。
僕始聞而駭,中而疑,終乃大喜。
蓋將吊而更以賀也?道遠言略,猶未能究知其狀,若果蕩焉泯焉而悉無有,乃吾所以尤賀者也。
足下勤奉養,寧朝夕,惟恬安無事是望。
乃今有焚煬赫烈之虞,以震駭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或以不給。
吾是以始而駭也。
凡人之言,皆曰盈虛倚伏,去來之不可常。
或將大有爲也,乃始厄困震悸,於是有水火之孽,有羣小之慍,勞苦變動,而後能光明,古之人皆然。
斯道遼闊誕漫,雖聖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以足下讀古人書,爲文章,善小學,其爲多能若是,而進不能出羣士之上,以取顯貴者,無他故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積貨,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獨自得之,心蓄之,銜忍而不出諸口。
以公道之難明,而世之多嫌也。
一出口,則嗤嗤者以爲得重賂。
僕自貞元十五年見足下之文章,蓄之者蓋六七年未嘗言。
是僕私一身而負公道久矣,非特負足下也。
及爲御史、尚書郎,自以幸爲天子近臣,得奮其舌,思以發明足下之鬱塞。
然時稱道於行列,猶有顧視而竊笑者。
僕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譽之不立,而爲世嫌之所加,常與孟幾道言而痛之。
乃今幸爲天火之所滌盪,凡衆之疑慮,舉爲灰埃。
黔其廬,赭其垣,以示其無有。
而足下之才能乃可顯白而不污。
其實出矣,是祝融、回祿之相吾子也。
則僕與幾道十年之相知,不若茲火一夕之爲足下譽也。
宥而彰之,使夫蓄於心者,鹹得開其喙,發策決科者,授子而不慄,雖欲如向之蓄縮受侮,其可得乎?於茲吾有望乎爾,是以終乃大喜也。
古者列國有災,同位者皆相吊;許不弔災,君子惡之。
今吾之所陳若是,有以異乎古,故將吊而更以賀也。
顏、曾之養,其爲樂也大矣,又何闕焉?足下前要僕文章古書,極不忘,候得數十篇乃並往耳。
吳二十一武陵來,言足下爲《醉賦》及《對問》,大善,可寄一本。
僕近亦好作文,與在京城時頗異。
思與足下輩言之,桎梏甚固,未可得也。
因人南來,致書訪死生。
不悉。
宗元白。
其造具,若方春禁火之時,於野寺山園叢手而掇,乃蒸,乃舂,乃以火幹之,則又棨、樸、焙、貫、相、穿、育等七事皆廢。
其煮器,若松間石上可坐,則具列,廢用槁薪鼎櫪之屬,則風爐、灰承、炭撾、火筴、交牀等廢;若瞰泉臨澗,則水方、滌方、漉水囊廢。
若五人已下,茶可末而精者,則羅廢;若援藟躋巖,引縆入洞,于山口灸而末之,或紙包合貯,則碾、拂末等廢;既瓢碗、筴、札、熟盂、醝簋悉以一筥盛之,則都籃廢。
但城邑之中,王公之門,二十四器闕一則茶廢矣!
三皇炎帝。
神農氏。
周魯周公旦。
齊相晏嬰。
漢仙人丹丘子。
黃山君司馬文。
園令相如。
楊執戟雄。
吳歸命侯。
韋太傅弘嗣。
晉惠帝。
劉司空琨。
琨兄子兗州刺史演。
張黃門孟陽。
傅司隸鹹。
江洗馬充。
孫參軍楚。
左記室太沖。
陸吳興納。
納兄子會稽內史俶。
謝冠軍安石。
郭弘農璞。
桓揚州溫。
杜舍人毓。
武康小山寺釋法瑤。
沛國夏侯愷。
餘姚虞洪。
北地傅巽。
丹陽弘君舉。
安任育。
宣城秦精。
敦煌單道開。
剡縣陳務妻。
廣陵老姥。
河內山謙之。
後魏琅琊王肅。
宋新安王子鸞。
鸞弟豫章王子尚。
鮑昭妹令暉。
八公山沙門譚濟。
齊世祖武帝。
樑·劉廷尉。
陶先生弘景。
皇朝徐英公績。
《神農·食經》:“茶茗久服,令人有力、悅志”。
周公《爾雅》:“檟,苦茶。
”《廣雅》雲:“荊巴間採葉作餅,葉老者餅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飲,先灸,令赤色,搗末置瓷器中,以湯澆覆之,用蔥、姜、橘子芼之,其飲醒酒,令人不眠。

《晏子春秋》:“嬰相齊景公時,食脫粟之飯,灸三戈五卯茗萊而已。

司馬相如《凡將篇》:“烏啄桔梗芫華,款冬貝母木櫱蔞,芩草芍藥桂漏蘆,蜚廉雚菌荈詫,白斂白芷菖蒲,芒消莞椒茱萸。

《方言》:“蜀西南人謂茶曰葭。

《吳志·韋曜傳》:“孫皓每饗宴坐席,無不率以七勝爲限。
雖不盡入口,皆澆灌取盡,曜飲酒不過二升,皓初禮異,密賜茶荈以代酒。

《晉中興書》:“陸納爲吳興太守,時衛將軍謝安常欲詣納,納兄子俶怪納,無所備,不敢問之,乃私蓄十數人饌。
安既至,所設唯茶果而已。
俶遂陳盛饌珍羞必具,及安去,納杖俶四十,雲:‘汝既不能光益叔父,柰何穢吾素業?’”
《晉書》:“桓溫爲揚州牧,性儉,每燕飲,唯下七奠,拌茶果而已。

《搜神記》:“夏侯愷因疾死,宗人字苟奴,察見鬼神,見愷來收馬,並病其妻,着平上幘單衣入,坐生時西壁大牀,就人覓茶飲。

劉琨《與兄子南兗州刺史演書》雲:“前得安州乾薑一斤、桂一斤、黃芩一斤,皆所須也,吾體中潰悶,常仰真茶,汝可置之。

傅鹹《司隸教》曰:“聞南方有以困蜀嫗作茶粥賣,爲簾事打破其器具。
又賣餅於市,而禁茶粥以蜀姥何哉!”
《神異記》:“餘姚人虞洪入山採茗,遇一道士牽三青牛,引洪至瀑布山曰:‘予丹丘子也。
聞子善具飲,常思見惠。
山中有大茗可以相給,祈子他日有甌犧之餘,乞相遺也。
’因立奠祀。
後常令家人入山,獲大茗焉。

左思《嬌女詩》:“吾家有嬌女,皎皎頗白皙。
小字爲紈素,口齒自清歷。
有姊字惠芳,眉目粲
山南以峽州上,襄州、荊州次,衡州下,金州、梁州又下。
淮南以光州上,義陽郡、舒州次,壽州下,蘄州、黃州又下。
浙西以湖州上,常州次,宣州、杭州、睦州、歙州下,潤州、蘇州又下。
劍南以彭州上,綿州、蜀州次,邛州次,雅州、瀘州下,眉州、漢州又下。
浙東以越州上,明州、婺州次,台州下。
黔中生恩州、播州、費州、夷州,江南生鄂州、袁州、吉州,嶺南生福州、建州、韶州、象州。
其恩、播、費、夷、鄂、袁、吉、福、建、泉、韶、象十一州未詳。
往往得之,其味極佳。
維太和五年歲次己亥十月乙丑朔十七日辛巳,中大夫守河南尹上柱國晉陵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戸賜紫金魚袋白居易,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故相國鄂嶽節度使贈尚書右僕射元相微之。
惟公家積善慶,天鍾粹和,生爲國楨,出爲人瑞,行業志略,政術文華,四科全才,一時獨步。
雖曆將相,未盡謨猷,故風聲但樹於藩方,功利不周於夷夏。
噫!蒼生之不遇也,在公豈有所不足耶?《詩》云:「淑人君子,胡不萬年?」又云:「如可贖兮,人百其身。」此古人哀惜賢良之懇辭也。
若情理憤痛,過於斯者,則號呼抑鬱之不暇,又安可勝言哉?嗚呼微之!貞元季年,始定交分,行止通塞,靡所不同,金石膠漆,未足爲喻,死生契闊者三十載,歌詩唱和者九百章,播於人間,今不復敘。
至於爵祿患難之際,寤寐憂思之間,誓心同歸,交感非一,布在文翰,今不重雲。
唯近者公拜左丞,自越過洛,醉別愁淚,投我二詩云:「君應怪我留連久,我欲與君辭別難。
白頭徒侶漸稀少,明日恐君無此歡。」又曰:「自識君來三度別,這回白盡老髭須。
戀君不去君須會,知得後回相見無。」吟罷涕零,執手而去。
私揣其故,中心惕然。
及公捐館於鄂,悲訃忽至,一慟之後,萬感交懷,覆視前篇,詞意若此,得非魂兆先知之乎?無以寄悲情,作哀詞二首,今載於是,以附奠文。
其一云:「八月涼風吹白幕,寢門廊下哭微之。
妻孥親友來相吊,唯道皇天無所知。」其二云:「文章卓犖生無敵,風骨精靈歿有神。
哭送咸陽北原上,可能隨例作埃塵。」嗚呼微之!始以詩交,終以詩訣,弦筆兩絶,其今日乎?嗚呼微之!三界之間,誰不生死,四海之內,誰無交朋?然以我爾之身,爲終天之別,既往者已矣,未死者如何?嗚呼微之!六十衰翁,灰心血淚,引酒再奠,撫棺一呼。
《佛經》云:「凡有業結,無非因集。」與公緣會,豈是偶然?多生以來,幾離幾合,既有今別,寧無後期?公雖不歸,我應繼往,安有形去而影在,皮亡而毛存者乎?嗚呼微之!言盡於此。
尚饗。
大和五年十月中,半夜時,舍外有疾呼傳緘書者。
某曰:「必有異。」亟取火來,及發之,果集賢學士沈公子明書一通,曰:「吾亡友李賀,元和中義愛甚厚,日夕相與起居飲食。
賀且死,嘗授我生平所著歌詩,離爲四編,凡千首。
數年來東西南北,良爲已失去。
今夕醉解,不復得寐,即閲理篋帙,忽得賀詩前所授我者。
思理往事,凡與賀話言嬉遊,一處所,一物候,一日夕,一觴一飯,顯顯焉無有忘棄者,不覺出涕。
賀復無家室子弟,得以給養䘏問,常恨想其人、詠其言止矣。
子厚於我,與我爲《賀集》序,盡道其所由來,亦少解我意。」某其夕不果以書道其不可,明日就公謝,且曰:「世謂賀才絶出於前。」讓。
居數日,某深惟公曰: 「公於詩爲深妙奇博,且復盡知賀之得失短長。
今實敍賀不讓,必不能當公意,如何?」復就謝,極道所不敢敍賀,公曰:「子固若是,是當慢我。」某因不敢復辭,勉爲賀敍,然其甚慙。
皇諸孫賀,字長吉。
元和中,韓吏部亦頗道其歌詩。
雲煙綿聯,不足爲其態也;水之迢迢,不足爲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爲其和也;秋之明潔,不足爲其格也;風檣陣馬,不足爲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爲其古也;時花美女,不足爲其色也;荒國陊殿,梗莽丘壠,不足爲其恨怨悲愁也;鯨呿鼇擲,牛鬼蛇神,不足爲其虛荒誕幻也。
蓋《騷》之苗裔,理雖不及,辭或過之。
《騷》有感怨刺懟,言及君臣理亂,時有以激發人意。
乃賀所爲,無得有是!賀能探尋前事,所以深嘆恨古今未嘗經道者,如《金銅仙人辭漢歌》、《補梁庾肩吾宮體謠》,求取情狀,離絶遠去,筆墨畦逕間,亦殊不能知之。
賀生二十七年死矣,世皆曰:「使賀且未死,少加以理,奴僕命《騷》可也。」
賀死後凡十五年,京兆杜某爲其序。
人間齷齪,抱風雲者幾人?庶俗紛紜,得英奇者何有?烟霞召我,相望道術之門;文酒起予,放浪沈潛之地。
少畱逸客,塞雁飛鳴。
北斗橫而天地秋,西金用而風露降。
幽居少事,野性多閑,登石岸而鋪筵,坐沙場而列席。
琳琅觸目,朗月清風之俊人;珠玉在傍,鸞鳳虬龍之君子。
汀洲地遠,波濤濺日月之輝;人野路殊,原隰擁神僊之氣。
平郊樹直,曲浦蓮肥;隱士泥清,僊人水綠。
越林亭而極望,生死都捐;出宇宙以長懷,心靈若喪。
悲夫!秋者愁也。
酌濁酒以蕩幽襟,志之所之;用清文而銷積恨,我之懷矣。
能無情乎?
後先生蓋千祀兮,余再逐而浮湘。
求先生之汨羅兮,攬蘅若以薦芳。
願荒忽之顧懷兮,冀陳辭而有光。
先生之不從世兮,惟道是就。
支離搶攘兮,遭世孔疚。
華蟲薦壤兮,進禦羔袖。
牝雞咿嚘兮,孤雄束咮。
哇咬環觀兮,蒙耳大呂。
堇喙以爲羞兮,焚棄稷黍。
岸獄之不知避兮,宮庭之不處。
陷塗藉穢兮,榮若繡黼。
榱折火烈兮,娛娛笑舞。
讒巧之嘵嘵兮,惑以爲鹹池。
便媚鞠恧兮,美逾西施。
謂謨言之怪誕兮,反寘瑱而遠違。
匿重痼以諱避兮,進俞緩之不可爲。
何先生之凜凜兮,厲針石而從之。
但仲尼之去魯兮,曰吾行之遲遲。
柳下惠之直道兮,又焉往而可施。
今夫世之議夫子兮,曰胡隱忍而懷斯。
惟達人之卓軌兮,固僻陋之所疑。
委故都以從利兮,吾知先生之不忍。
立而視其覆墜兮,又非先生之所志。
窮與達固不渝兮,夫惟服道以守義。
矧先生之悃愊兮,蹈大故而不貳。
沈璜瘞佩兮,孰幽而不光。
荃蕙蔽匿兮,胡久而不芳。
先生之貌不可得兮,猶彷彿其文章。
托遺編而歎喟兮,渙餘涕之盈眶。
嗬星辰而驅詭怪兮,夫孰救於崩亡。
何揮霍夫雷電兮,苟爲是之荒茫。
耀誇辭之黨朗兮,世果以是之爲狂。
哀餘衷之坎坎兮,獨蘊憤而增傷。
諒先生之不言兮,後之人又何望。
忠誠之既內激兮,抑銜忍而不長。
芊爲屈之幾何兮,胡獨焚其中腸。
吾哀今之爲仕兮,庸有慮時之否臧。
食君之祿畏不厚兮,悼爾位之不昌。
退自服以默默兮,曰吾言之不行。
既俞風之不可去兮,懷先生之可忘。
會昌五年十二月,某自秋浦守桐廬,路田錢塘,龔軺袖詩以進士名來謁,時刺史趙郡李播曰:「龔秀才詩人,兼善鼓琴。」因令操《流波弄》,清越可聽。
及飲酒,頗攻章程,謹雅而和。
飲罷,某南去,舟中閲其詩,有山水閑淡之思。
後四年,守吳興,因與進士嚴惲言及鬼神事,嚴生曰:「有進士龔軺,去歲來此,晝坐客館中,若有二人召軺者,軺命駕甚速,始跨鞍,馬驚墮地,折左脛,旬日卒。」余始了然。
憶錢塘見軺時,徐徐尋思,如昨日事,因知尚殯於野,乃命軍吏徐良改葬於卞山南,去州城西北一十五里。
嚴生與軺善,亦不知其鄕里源流,故不得記。
嗚呼!胡爲而來二鬼,驚馬折脛而死哉?大中五年辛未歲五月二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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