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州之东南有灵谷者,江南之名山也。
龙蛇之神,虎豹、翚翟之文章,楩柟、豫章、竹箭之材,皆自山出,而神林、鬼冢、魑魅之穴,与夫仙人、释子恢谲之观,咸附托焉。
至其淑灵和清之气,盘礴委积于天地之间,万物之所不能得者,乃属之于人,而处士君实生其阯。
君姓吴氏,家于山阯,豪杰之望,临吾一州者,盖五六世,而后处士君出焉。
其行,孝悌忠信;其能,以文学知名于时。
惜乎其老矣,不得与夫虎豹、翚翟之文章,楩柟、豫章、竹箭之材,俱出而为用于天下,顾藏其神奇,而与龙蛇杂此土以处也。
某启,承诲喻累幅,知尚盘桓江北,俯仰逾月,岂胜感慨。
得秦君诗,手不能舍,叶致远适见,亦以为清新妩丽,与鲍、谢似之,不知公意如何?余卷正冒眩,尚妨细读。
尝鼎一脔,旨可知也。
公奇秦君数口之不置,吾又获诗手之不舍。
然闻秦君尝学至言妙道,无乃笑我与公嗜好过乎?
未相见,跋涉自爱,书不宣悉。
呜呼我公,一世之师。
由初迄终,名节无疵。
明肃之,身危志殖。
瑶华失位③,又随以斥。
治功亟闻,尹帝之都。
闭奸兴良,稚子歌呼。
赫赫之家,万首俯趋。
独绳其私,以走江湖。
士争留公,蹈祸不栗⑥。
有危其辞,谒与俱出。
风俗之衰,骇正怡邪。
蹇蹇我初,人以疑嗟。
力行不回,慕者兴起。
儒先酋酋,以节相侈。
公之在贬,愈勇为忠。
稽前引古,谊不营躬。
外更三州⑩,施有余泽。
如洒河江,以灌寻尺。
宿赃自解,不以刑加。
猾盗涵仁,终老无邪。
讲艺弦歌,慕来千里。
沟川障泽,田桑有喜。
戎孽猘狂,敢我疆。
铸印刻符,公屏一方。
取将于伍,后常名显。
收士至佐,维邦之彦。
声之所加,虏不敢濒。
以其余威,走敌完邻。
昔也始至,疮痍满道。
药之养之,内外完好。
既其无为,饮酒笑歌。
百城晏眠,吏士委蛇。
上嘉曰材,以副枢密。
稽首辞让,至于六七。
遂参宰相⑯,釐我典常。
扶贤赞杰,乱冗除荒。
官更于朝,士变于乡。
百治具修,偷堕勉强。
彼阏不遂,归侍帝侧。
卒屏于外,身屯道塞。
谓宜耇老,尚有以为。
神乎孰忍,使至于斯。
盖公之才,犹不尽试。
肆其经纶,功孰与计?
自公之贵,厩库逾空。
和其色辞,傲讦以容。
化于妇妾,不靡珠玉。
翼翼公子,弊绨恶粟。
闵死怜穷,惟是之奢。
孤女以嫁,男成厥家。
敦堙于深,孰锲乎厚?其传其详,以法永久。
硕人今亡,邦国之忧。
矧鄙不肖,辱公知尤。
承凶万里,不往而留。
涕哭驰辞,以赞醪羞!
某启:久以疾病不为问,岂胜向往。
前书疑子固于读经有所不暇,故语及之。
连得书,疑某所谓经者佛经也,而教之以佛经之乱俗。
某但言读经,则何以别于中国圣人之经?子固读吾书每如此,亦某所以疑子固于读经有所不暇也。
然世之不见全经久矣,读经而已,则不足以知经。
故某自百家诸子之书,至于《难经》、《素问》、《本草》诸小说,无所不读;农夫女工,无所不问;然后于经为能知其大体而无疑。
盖后世学者,与先王之时异矣;不如是,不足以尽圣人故也。
扬雄④虽为不好非圣人之书,然于《墨》、《晏》、《邹》、《庄》、《申》、《韩》,亦何所不读。
彼致其知而后读,以有所去取,故异学不能乱也。
惟其不能乱,故能有所去取者,所以明吾道而已。
子固视吾所知,为尚可以异学乱之者乎?非知我也。
方今乱俗不在于佛,乃在于学士大夫沉没利欲,以言相尚,不知自治而已。
子固以为如何?
苦寒,比日侍奉万福,自爱。
运判阁下:比奉书,即蒙宠答,以感以怍。
且承访以所闻,何阁下逮下之周也!尝以谓方今之所以穷空,不独费出之无节,又失所以生财之道故也。
富其家者资之国,富其国者资之天下,欲富天下则资之天地。
盖为家者,不为其子生财,有父之严而子富焉,则何求而不得?今阖门而与其子市,而门之外莫入焉,虽尽得子之财,犹不富也。
盖近世之言利虽善矣,皆有国者资天下之术耳,直相市于门之内而已,此其所以困与?在阁下之明,宜已尽知,当患不得为耳。
不得为,则尚何赖于不肖者之言耶?
今岁东南饥馑如此,汴水又绝,其经画固劳心。
私窃度之,京师兵食宜窘,薪刍百谷之价亦必踊。
以谓宜料畿兵之驽怯者就食诸郡,可以舒漕挽之急。
古人论天下之兵,以为犹人之血脉,不及则枯,聚则疽,分使就食,亦血脉流通之势也。
倘可上闻行之否?
曹沫将而亡人之城,又劫天下盟主,管仲因勿倍以市信一时可也。
予独怪智伯国士豫让,岂顾不用其策耶?让诚国士也,曾不能逆策三晋,救智伯之亡,一死区区,尚足校③哉!其亦不欺其意者也。
聂政售于严仲子,荆轲豢于燕太子丹。
此两人者,污隐困约之时,自贵其身,不妄愿知,亦曰有待焉。
彼挟道德以待世者,何如哉?
夫工人之为业也,必先淬砺其器用,抡度其材干,然后致力寡而用功得矣。
圣人之于国也,必先遴柬其贤能,练核其名实,然后任使逸而事以济矣。
故取人之道,世之急务也,自古守文之君,孰不有意于是哉?然其间得人者有之,失士者不能无焉,称职者有之,谬举者不能无焉。
必欲得人称职,不失士,不谬举,宜如汉左雄所议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为得矣。
所谓文吏者,不徒苟尚文辞而已,必也通古今,习礼法,天文人事,政教更张,然后施之职事,则以详平政体,有大议论使以古今参之是也。
所谓诸生者,不独取训习句读而已,必也习典礼,明制度,臣主威仪,时政沿袭,然后施之职事,则以缘饰治道,有大议论则以经术断之是也。
以今准古,今之进士,古之文吏也;今之经学,古之儒生也。
然其策⑤进士,则但以章句声病,苟尚文辞,类皆小能者为之;策经学者,徒以记问为能,不责大义,类皆蒙鄙者能之。
使通才之人或见赘于时,高世之士或见排于俗。
故属文者至相戒曰:“涉猎可为也,诬艳可尚也,于政事何为哉?”守经者曰:“传写可为也,诵习可勤也,于义理何取哉?”故其父兄勖其子弟,师长勖其门人,相为浮艳之作,以追时好而取世资也。
何哉?其取舍好尚如此,所习不得不然也。
若此之类,而当擢之职位,历之仕途,一旦国家有大议论,立辟雍、明堂,损益礼制,更著律令,决谳疑狱,彼恶能以详平政体,缘饰治道,以古今参之,以经术断之哉?是必唯唯而已。
国以任贤使能而兴,弃贤专己而衰。
此二者必然之势,古今之通义,流俗所共知耳。
何治安之世有之而能兴,昏乱之世虽有之亦不兴?盖用之与不用之谓矣。
有贤而用,国之福也;有之而不用,犹无有也。
商之兴也有仲虺、伊尹,其衰也亦有三仁②。
周之兴也同心者十人,其衰也亦有祭公谋父、内史过。
两汉之兴也有萧、曹、寇、邓之徒,其衰也亦有王嘉、傅喜、陈蕃、李固之众⑥。
魏、晋而下,至于李唐,不可遍举,然其间兴衰之世,亦皆同也。
由此观之,有贤而用之者,国之福也;有之而不用,犹无有也,可不慎欤?
今犹古也,今之天下亦古之天下,今之士民亦古之士民。
古虽扰攘之际,犹有贤能若是之众,况今太宁,岂曰无之?在君上用之而已。
博询众庶,则才能者进矣;不有忌讳,则谠直之路开矣;不迩小人,则谗谀者自远矣;不拘文牵俗,则守职者辨治矣;不责人以细过,则能吏之志得以尽其效矣。
苟行此道,则何虑不跨两汉,轶三代,然后践五帝、三皇之涂哉!
清照启:素习义方,粗明诗礼。
近因疾病,欲至膏肓,牛蚁不分,灰钉已具。
尝药虽存弱弟,应门惟有老兵。
既而苍皇,因成造次。
信彼如簧之舌,惑兹似锦之言。
弟既可欺,持官文书来辄信;身几欲死,非玉镜架亦安知。
俛难言,优柔莫决。
呻吟未定,强以同归;视听才分,实难共处。
忍以桑榆之晚节,配兹驵侩之下才。
身既怀臭之可嫌,惟求脱去;彼素抱璧之将往,决欲杀之。
遂肆侵凌,日加殴击。
可念刘伶之肋,难胜石勒之拳。
局天扣地,敢效谈娘之善诉;升堂入室,素非李赤之甘心。
外援难求,自陈何害,岂期末事,乃得上闻。
取自宸衷,付之廷尉。
被桎梏而置对,同凶丑以陈词。
岂惟贾生羞绛、灌为伍,何啻老子与韩非同传。
但祈脱死,莫望偿金。
友凶横者十旬,盖非天降?居囹圄者九日,岂是人为!抵雀捐金,利当安往?将头碎璧,失固可知。
实自谬愚,分知狱市。
此盖伏遇内翰承旨,搢绅望族,冠盖清流,日下无双,人间第一。
奉天克复,本缘陆贽之词;淮蔡底平,实以会昌之诏。
哀怜无告,虽未解骖;感戴鸿恩,如真出己。
故兹白首,得免丹书。
清照敢不省过知惭,扪心识愧。
责全责智,已难逃万世之讥;败德败名,何以见中朝之士!虽南山之竹,岂能穷多口之谈?惟智者之言,可以止无根之谤。
高鹏尺,本异升沉;火鼠冰蚕,难同嗜好。
达人共悉,童子皆知。
愿赐品题,与加湔洗。
誓当布衣蔬食,温故知新。
再见江山,依旧一瓶一钵;重归畎亩,更须三沐三薰。
忝在葭莩,敢兹尘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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